“八斗,你冷静一下!”
沈苏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几下。
我跟张树之间的事,在山坳下的那个夜晚我就全部讲给她听了,包括第一次在水上花见到张树的情景,也包括我说服张树跟我一起回彭城,再到地下墓室里张树惨死在我的眼前,我与张树之间的感情沈苏懂,现在,听到张仁寿就是张树的父亲,想来我的心情她多少也是能够体会的。
“我冷静,怎么冷静,张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他的父亲早早离世,他没有机会尽孝道,但是呢,他在做什么,他活的好好的......”。
我情绪激动,边说边挥舞着手臂,但是,就在我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就看到张仁寿的身后,有道人影站立起来。
是之前被鲁明夫重新扔回棺材里的日本女尸。
女尸缓缓的站立起来,嘴角带笑,眼睛竟然大睁,脸上挂着两滴赤木的血珠,赫然就是张仁寿鼻孔里刚刚流出来的血。
女尸咧开嘴,『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双臂伸开,奔着张仁寿的身体而来。
我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扑了过去,鲁明夫被我的力道冲的一个趔趄,而我和张仁寿双双倒在地上,擦着女尸的手掌。
“子母尸?”
原本背对着棺材的沈苏转过身,看到女尸的刹那,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血『色』的面容再次惨白下来。
连张仁寿的身子都没来由的抖动了一下,我眼睁睁的看见,女尸的肚子下面有东西在蠕动,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女尸的肚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的长大,很快就与即将分娩的『妇』人差不多。
张仁寿最先反应过来,拉起我和鲁明夫的手,又招呼了一声沈苏,几个人齐齐向外跑去。
但是,这个子母尸的本事很了得,还没有跑出几步,那女尸就咻的一下蹿到了我们的身前,肚子上的衣服破败不堪,『露』出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嘴角上依旧挂着笑,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
再一回头,棺材上趴着一个小婴儿,浑身上下不着寸缕,皱巴巴的,除了脐带有些干瘪,其他的地方与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任何区别。
那小婴儿看着我,咧嘴一笑,我的后背就莫名的起了一阵寒意。
整个墓室,突然漆黑一片。
吱呀一声,两开两合的石门再一次被合拢。
女尸靠在石门上,白森森的牙齿泛着寒芒,小婴儿趴在棺材盖上,浑身上下隐隐的能够见到一层绿光。
石室内的空气顿时凝固,寒意像是流水一样,渐渐的蔓延过头顶,生死危机我经历的多了,但是,看着棺材盖上的那个温和无害的小婴儿,我却突然觉得,这一次,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八斗,等下我来引开女尸,你带着明夫把石门打开,带着这丫头逃出去,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回头!”
黑暗中,张仁寿的声音严肃而低沉。
这一次,我看到了张仁寿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决绝,是一种破釜沉舟,也是一种成全。
看着张仁寿,我与张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瞬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张仁寿的仇恨,也在瞬间消散无踪,如果树哥还活着,站在这里,想必他是欣喜的吧,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张仁寿舍身成仁的吧!
“好!”
心里有了计较,我点头应了一声。
“张叔叔,你小心!”
沈苏不是贪生怕死,也不是心肠硬,的确是比一般的女人更为冷静和聪慧,知道把风险最小化。
鲁明夫不知道听没听懂我们之间的对话,总之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他听不听的懂也并不那么重要。
“好,等下我数到三,你们就一起往门口跑,记住,不要回头!”
说话的功夫,女尸已经前进了两步,女尸的动作很古怪,下半身是倾斜的,但是却很灵活。
我遇到的这些僵尸都与传说中的完全不同,绝大部分都是宛若活人一般,眼前的这个女尸尤其是。
张仁寿突然从我身边弹了出去,他腿脚不好,按照年纪推算,也已经是年过半百,但是动作干净利落,连我这个青壮年也是自愧不如。
女尸见到张仁寿过来,不躲反迎,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异常的兴奋,张仁寿则是任何打斗的动作也没有,上去就将女尸的身子搂住。
“一、二、三,跑!”
我飞奔出去,双手抠住石门,好在这石门的里面有个火柴盒大小的机关,咔吧一摁,石门就能够很轻松的被打开,若是像在外面那样艰难,恐怕这石室里的这些人都要被困死在此处了。
先将沈苏推了出去,然后反手拉了一把还站在原地的鲁明夫,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从门缝里消失之后,我身子往后一靠,石门再次被合拢,低头,又将火柴盒机关上的一个手指粗细的杠杆摁下去。
“八斗,你干什么?快出去!”
张仁寿的身子摇摇欲坠,女尸的力气似乎不小,我能清楚的看见,张仁寿的胳膊以一种十分可怕的角度向后弯折着,他咬牙忍着,无非是想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逃命。
“我不能让你死!”
因为树哥,也因为他救了沈苏的命!
我腾身准备上前,但是不等我迈步,突然脚下一软,那个原本趴在棺材盖上的小婴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到了我的脚下,现在,正淌着口水看着我。
“八斗,这东西是阴婴王,你快躲开!”
女尸的手已经伸到了张仁寿的脖子上,这句话一说完,张仁寿的脖子就被掐住,声音就像是被掐灭了火线的炮仗,顿时没了动静。
我来不及想张仁寿话里的意思,赶紧抬脚往前,但是,我的双腿就像是被巨大的电流击过,麻木不堪,甚至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那小婴儿则叽咕叽咕的一直沿着我的小腿往上爬,很快就爬到了我的腰上。
所有被这小婴儿触碰到的地方,都会很快的变的麻木,再这样下去,我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块木头桩子。
情急之中我的手触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个硬物,顿时,心头一喜,这东西救了我和沈苏不止一次,当真算得上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于是,我赶紧将炽良锥从口袋里拿出来。
阴婴王已经爬到了我的大腿根,所以,我腰部以下都没了知觉,动过必须要快,否则等到手臂都麻木了,就是大罗神仙下凡怕也是没什么用了。
阴婴王仰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对于我手中的炽良锥毫不惧怕,阴婴王的眼神很干净,干净到让人觉得恐怖,手心不知不觉一片汗湿,炽良锥竟然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我再想弯腰捡,已经不可能,眨眼的功夫,阴婴王已经爬到了我的胸口,它鼻子里竟然有气息喷出来,它是僵尸啊,怎么可能会呼吸?
震惊的瞬间,指尖微微麻木,我知道,很快,我的手臂也会和身体其他的位置一样失去知觉,到时候我就真的成了俎上鱼肉,任由阴婴王宰割了。
扭头看向张仁寿,脸『色』已经红的好像要滴血,尤其是那些疤痕似乎随时都要胀裂,女尸脸上挂着笑,两只掐在张仁寿脖子上的手却渐渐的收拢,最多三十秒,张仁寿就会窒息而亡。
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摆脱不了这个阴婴王,大不了就一命换一命,我相信,凭借张仁寿的本事想要逃出去,不成问题。
想到这儿,我深吸了一口气,脖子左右晃动了几下,因为晃动的幅度大,肩膀也跟着东摇西晃,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越发卖力的摇晃,必须要在上半身全部麻木之前让自己倒下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我第十五六次之后的摇晃后,我的身子轰然倒地,正好砸在张仁寿和女尸的身上,阴婴王自然也被甩了出去,看到张仁寿和女尸被我撞的分了开来,我的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
能做的我都做了,只希望张仁寿吉人天相,自己能够逃出去。
“张树,你老子我帮你找到了,等咱们在下面见了面,你******可得请我喝两杯!”
我在心里对张树说道。
转瞬的功夫,阴婴王已经爬到我的下巴,嘴巴里的哈喇子嘀嗒嘀嗒的落在我的衣领里,沾在脖子上。
“八斗!”
张仁寿飞奔过来,一脚将阴婴王从我的胸脯上踹飞,然后一把将我扶起来,二话不说的就将一个东西塞进我的手里。
“拿着它,什么都不要管!”
说完,就再次跑到阴婴王跟前,单手一提,就将阴婴王拎了起来,快步的往棺材方向走去,原本动作还算温和的女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浑身汗『毛』倒竖,张牙舞爪的奔着张仁寿的后心而去。
我躺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任何忙也帮不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阴婴王别的本事我还没有见识到,不过,光是让人全身麻木这一点就已经是要人命的杀招了,张仁寿拎着它,用不了多久就会和我现在的情形一样。
我微微转头,看了一看张仁寿匆忙之中放在我手心里的东西,正是嫘鼋祂宝和那颗金珠,金珠的光华已经消失,反倒是祂宝,微微发出微亮的黑『色』光泽。
难道张仁寿知道自己怕是难逃此劫,所以才将这两样东西交给我吗?
“唔!”
棺材方向传来一声闷哼的声音,我赶紧调头,只见那阴婴王不知为何竟然站在了那女尸的身上,原本抽抽巴巴的身子突然光泽了许多,看起来和满月的孩子差不多,而张仁寿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