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天到来的缘故,比利牛思山脉的树林里带着一些草木萌发的腥气。
松树上正在沐浴阳光的小松鼠看到一片阴影划过,快速躲了起来。
李斯特骑着自己的座驾紧紧贴着树林上方飞行,身影在树木遮掩中时隐时现,偶尔会惊动几只飞鸟。
终于得偿所愿学会魔法的李斯特心中无比快意,但骑着扫把时还是异常的小心。他知道舒尔正带着圆月教会的人打算伏击阿拉米。但是阿拉米究竟会不会来比利牛思山脉,圆月教会的人在哪个地方伏击,李斯特根本不清楚。
李斯特尽力避免着在飞行途中遇到圆月教会的那伙人。
虽然依靠隐身技能,他杀死了红衣法师库克,但李斯特并没有盲目自大到认为他自己可以打得过紫衣法师舒尔。
谨慎小心的他努力遮掩着自己的身子,保证自己在低空飞行时不会被有心人发现。
因此飞行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高低起伏的枝丫遮挡了视线,也不停干扰着李斯特的飞行轨迹。
看到前方树木密集而高耸,他便赶忙抬高飞行高度。看到前方树木疏松他便赶忙落低姿态,隐蔽在树木之间。
斯尔思看到李斯特刚刚学会骑扫把便能够如此从容的驾驭这种高难度的飞行路线,斯尔思自愧不如,深深低着头。
克瓦西虽然也被李斯特的魔法天赋惊得沉默不语,但脸上却不像斯尔思和洛丽塔有太多的失落。每当李斯特有急拐弯或者快速启停时他便轻呼一声,看上去还颇为享受这种刺激的飞行。
洛丽塔却气鼓鼓的样子,总觉得李斯特在刻意炫耀自己的飞行技巧。
很快,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返回了比利牛思山脉的风神殿传送阵。
看到传送阵,几人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这里属于比利牛思山的安全区,既没有大型的野兽轻饶,也时常有人路过,大家终于不用再担心被圆月教会的人抓住。
克瓦西迫不及待道:“赶紧赶紧,我要吃饭,我要洗漱,我要听诗歌……所以,现在立刻前往黎巴城吧。”
斯尔思道:“等等看有没有风神教徒路过,请他帮忙启动传送阵。”
克瓦西眼神看向李斯特,道:“这不是现成的魔法师吗?还用得着请别人帮忙?”
斯尔思解释道:“传送阵只有二级的符文法师才能够启用,李斯特他……”
话说到一半,斯尔思突然闭口不言了。
李斯特可是能斩杀三级魔法师的怪物,这样的家伙连难骑的魔法扫帚都是一学就会,说不准还真能启用传送阵。
李斯特闻言乐呵呵点了点头:“我先试一试,不行咱们再找人。”
斯尔思摇了摇头:“启用传送阵需要元力魔石。我身上的元力魔石都被圆月教会的人抢走了。”
李斯特赶忙道:“我有我有。”
说着,李斯特赶忙用精神力查看了一下自己受伤古铜色的空间戒指,将几块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元力魔石取了出来。
这一次旅行,斯尔思和洛丽塔不但没有意外收获,自己带来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斯尔思看到李斯特手上的魔力原石,露出难为的神色。
李斯特不明白,问道:“这几块不够用吗?”
“够用是肯定够用了,但风神殿的传送阵只有风神教会的信徒才能够使用。启用传送阵的魔法咒语整个圣界都是通用的,每个地区只有教主才有资格掌握。”斯尔思解释说道。
克瓦西急不可耐道:“你怎么跟撒刻王宫的吝啬鬼一样,这算多大点事儿,来来来,李斯特殿下,我告诉你如何启用风神教会的传送阵。”
斯尔思赶忙道:“克瓦西阁下,这启用传送阵的魔法咒语是整个风神教会通用的,干系甚大,不能轻易对外人说呀。除非森吉殿下愿意加入我们风神教会,不然绝不能告诉他。”
克瓦西看向李斯特问道:“小家伙,你愿意信仰英俊潇洒浪漫多情的风息自由神吗?”
“额,我想我还是信仰黑暗破坏神比较好,不然我怕我姐姐揍我。”
克瓦西抓了抓脑袋,道:“好,跟我来,我教你如何使用传送阵。”
斯尔思大急:“森吉殿下还没有答应加入风神教会呢!”
克瓦西脚步一停,转头问道:“所以呢?”
“所以当然不能告诉他我们风神教会的绝密啊!”
“森吉殿下,你听到了,这是风神教会的绝密,所以请你一定要保密。”克瓦西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斯特连忙点头,这种与魔法有关的秘密,多多益善啊!
克瓦西看向急得脸红的斯尔思,道:“没关系的,我们应该相信大诗人李斯特。另外,你可以写信给风神教会总部说明情况,后果我来承担。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惩罚的。”
克瓦西于是教给了李斯特如何启用传送阵。
驱动传送阵的过程非常简单,需要将精神力输入传送阵中,引发传送阵的共鸣。等传送阵吸收元力魔石的能量后,便能够自行运转。
在李斯特看来,驱动传送阵就像是用钥匙开启一把锁。
李斯特迫不及待的将元力魔石放在了传送阵能量凹槽处,然后根据克瓦西所说的步骤启动传送阵。
在大家看来,启用一个传送阵比学习飞行扫把难度低多了,更不能与击杀一个三级魔法师相提并论。
但即便如此,李斯特在默默吟诵启用传送阵的咒语时,大家还是目不转睛盯着李斯特。
李斯特默念完咒语,传送阵没有任何反应。
克瓦西皱着眉头道:“我能感觉到你对精神力的掌控非常细腻,不然不可能瞬发火焰咒,也不可能将飞行扫帚驾驭得如此出色。这正是一级魔法师突破二级魔法师的关键。再试一试,努力去感应传送阵的整体轮廓,而不是他那凹凸不平的具体线条。”
李斯特深吸一口气,提高注意力,非常认真的再次试了启用传送阵的咒语。
传送阵和传送阵能量凹槽处的元力魔石依旧毫无反应。
此时克瓦西仔细解释起来:“二级魔法师之所以被称为符文法师,便是因为可以将精神力烙印在身体之外长时间的保留。
“你可以这样理解,精神力就像是温柔的没有形状的水,而二级魔法师能够将这温柔的无法聚集的水凝固成冰块,然后肆意将冰块随便扔在什么地方。”
“你懂了没有?”
看到李斯特迷迷糊糊的模样,克瓦西有些不耐烦了。
李斯特听的似懂非懂,但见克瓦西催促,道:“我再试一试。”
洛丽塔打起了精神,斯尔思也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李斯特身上。
虽然明知道一级魔法师晋升二级魔法师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大家总觉得对于李斯特这种怪物而言,这应该比较简单。
李斯特再次调动自己的意识往传送阵上走去,但精神力所覆盖的地方,一片空寂荒芜,李斯特完全无法感知到传送阵与石头有什么区别。
如果说启动传送阵是插入钥匙开锁,现在李斯特处于找不到钥匙孔的尴尬状态。
再次默念咒语之后,传送阵依旧是毫无反应。
此时,天空中一个骑着扫把的魔法师从风神殿上方飞过。看到这位魔法师穿着蓝色的魔法师联盟认证法袍,斯尔思赶忙就要伸手招呼对方下来帮忙。
李斯特立马上前拉住了斯尔思的胳膊,道:“斯尔思阁下,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个机会很难得,让克瓦西再教教我,我一定能够将这个传送阵启动!”
斯尔思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
自打李斯特杀了库克后,他在四人中的地位莫名其妙抬高了很多。
克瓦西道:“本来以为你是万年不出的绝世天才,怎么能这么笨呢。”
李斯特嘿嘿一笑:“还请您多多指教,把精神力凝结成冰块,是想方设法集中注意力的意思吗?我已经这样做了,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传送阵跟石头一样,毫无魔力波动。”
“我跟你说,传送阵本身,就是熟悉空间规则的大法师以自己的精神力为纽带,将已经留存下来的空间规则符文刻录在地面上。想要启用传送阵,你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与传送阵上的规则产生共鸣。”
“一级的魔法师就是让自己的精神力与对应属性的魔力产生共鸣,催化魔力变成纯粹的属性能量。这个过程就好像引导一道水流走向已经挖好的渠道。二级的魔法师比一级的魔法师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使用水流已经不拘于河道水渠,而是将这些水拎起来便能够使其不散,扔出去这水也不会洒落。”
“传送阵之所以需要二级魔法师来启动,最关键的就是这种掌控力。它既无关魔力,也无关精神力自身,而是对规则的一种理解。”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放弃对自己精神力的绝对控制权,而要让精神力与自己意识以外的世界规则产生一定的联系。”
……
在克瓦西的不停教导下,李斯特再次尝试启动传送阵。
如果说失败是成功的祖母,李斯特这次应该会成功了。但是当李斯特再一次念完传送阵的启动魔咒后,传送阵还是冰冷的毫无反应。
到了这个时候,李斯特觉得克瓦西的教导已经非常明白,甚至于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去教导一个一级魔法师如何晋升二级魔法师。但问题在于,即便理解的无比透彻,李斯特仍旧无法做到。
知道和做到之间的鸿沟,犹如天堑,挡住了李斯特的晋升之路。
李斯特没有太大的灰心。
按照洛丽塔所讲,时间法师分为七个等级,七级便有资格证道成神。如果自己一天之内连破二境,那岂不是有成神之姿?这也太荒谬了。
李斯特放弃了继续启动传送阵,而是转头道:“这个有些难,我看我们还是拦一个魔法师帮帮忙吧。”
听闻此言,看了半天的洛丽塔一时高兴了起来。
斯尔思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这个世界正常了一些。
如果李斯特真的三两下就晋升为二级魔法师,那斯尔思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信仰了。
克瓦西说的口干舌燥,看到李斯特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有些闷闷不乐地走到了传送室外的看台上。
李斯特觉得有些愧对克瓦西的指导,赶忙跟出来道:“老师老师,不要生气嘛。凡事不都得循序渐进,哪有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的。”
克瓦西却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盯着看台外的森林。
李斯特继续道:“我回到黎巴城,立马把风神献歌写出来,绝对让你满意。”
克瓦西还是不为所动,他下巴微微颤抖,神情十分激动,似乎处于正在骂娘的边缘。
“要不我现在就给您念几句腹稿?”李斯特已经意识到这个风神殿总坛的图书管理员在魔法上有极高明的见解,还想着日后多多请益,所以不想让这个家伙因为自己而恼怒。
克瓦西却还是不搭理李斯特,只是突然骂道:“狗东西,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非要跟你拼命!”
李斯特觉得有些古怪,连诗歌对风神信徒都没有吸引力了?
李斯特顺着克瓦西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好漂亮的烟花啊!”
身后传来洛丽塔的声音:“那是禁忌魔法!”
风神教会开辟出来的这一方看台视野极佳,是一半探出山体,下临深渊的自然看台。它正前方便能看到比利牛思山最高耸的雪山,而转转脖子便能看到比利牛思山东西两边广袤的山林和连绵不绝的山脉。
此时此刻,在东边的一个小山脉的后,巨大的黄色圣光在天空中炸裂。
那光芒不是太阳光的透明无色,而是光明教会最常用的黄色颜料,用来勾勒光明神的伟大背景。
“洛丽塔殿下,这好像就是你昨夜使用的大光明术。专属于你们波旁王族的光明系的禁忌魔法。”斯尔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克瓦西闻言猛地转身:“什么?昨天晚上你用过这大光明术?那岂不是就是你把我从半空里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