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明知道李中易指的是他暗中故意做了手脚,把好工匠都分配到了孙大清那一组,却不以为意,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瞒李公,下官这么细的胳膊,怎么可能扭得过上边的粗大腿呢?得罪之处,还望李公多多包涵啊。”
李中易和周冲已成敌对,自然没啥话好说,各凭本事,一决胜负!
他掉头正欲登上马车,不料,周冲却说:“李公,下官劝你,还是早早的向高使磕头认错,别到时候,丢官罢职事小,就连家小都难保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李中易心里已是怒极,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靠近周冲。
上辈子,李中易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全是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工作狂,李中易虽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却没有享受应有的家庭亲情。
李中易这辈子,最最珍视的是,富有人情味的小家。
这周冲,居然敢拿他的家小做威胁,恰好击中了李中易的软肋,也是他最大的逆鳞。
“嘿嘿,下官的意思是说,当心你的家小遭殃!”周冲得意洋洋大放厥词。
李中易走到他的跟前,含笑说:“周判,你的嘴角怎么流涎了?”故意嚷得很大声。
趁着周冲低头向下看的时候,李中易右手握紧成拳,四指并拢,利用只露出来的大拇指尖,顶在周冲前胸的“气舍”穴上,狠狠的一摁一搓。
“呃……”周冲只觉得脑子里热血猛的上涌,胸口闷得发慌。
李中易假作惊慌的样子,赶紧扶住周冲摇摇欲坠的身子,趁他的仆人乱哄哄冲上来的机会,李中易的大拇指尖猛的使出暗劲,阴柔的敲在了周冲的“天枢”穴上。
成了,李中易将嘴角流涎,突然中了风的周冲交到他的仆人手上,特别关心的叮嘱说:“赶紧送去医馆,路上不要耽搁了,马上要关城门了。”
周家的仆人虽然觉得自家的主人突然中风,有些不太合常理,可是,李中易手无凶器,即使可疑,也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周家的仆人们七手八脚的,将周冲抬上马车,快马加鞭奔向开封城内。
李中易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周冲如果在原地休息个把时辰,倒不会中风。
可是,周家的仆人不仅擅自动了周冲的身子,而且将他抬上了马车。这么一来,气血原本激剧上涌的周冲,哪里经受得起长途的颠簸和折腾,这是妥妥的要中风啊!
收拾了周冲之后,李中易登上马车,悠哉游哉的回了家。
由于家里添了一对小宝宝,很自然的也就成了李家上上下的焦点,李中易直接在薛夫人的房中,找到了李达和。
给李达和行过礼之后,李中易笑着问他:“阿爷,阿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李达和点点头,说:“身子骨恢复得很不错。你先前说得没错,坐月子不能老是关在不通风的屋子里,否则,好人都可能被捂出病来。”
李中易笑道:“阿爷说的是,适当的通风和运动,确实对阿娘大有好处。”
李达和犹豫了一下,说:“我这整天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啊。”
李中易一听就懂了,父亲这是静极思动,想捡起老本行,开医馆行医了。
说句心里话,李达和的医术功力,异常之扎实,不愧是蜀地第一名医。
“大人喜欢干什么,孩儿都是支持的。”李中易含笑同意了李达和的想法。
李家的家务事,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成由李中易来做主了。
李达和想开医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下意识的,他觉得应该和李中易商量一下。
父子俩聊过之后,李中易听婢女说,薛夫人睡着了,他转身就去了婴儿房。
两个小娃儿,刚吃过奶,被奶嬷嬷抱在怀里,正在房中四处走动。
李中易走过去一看,两个小家伙都没睡着,他从奶嬷嬷的手上,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儿抱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啵啵。”李中易左边亲了口弟弟,右边啄了口妹妹,就好象当初抱他自己的儿子一样,异常开心。
“公子,您对弟弟和妹妹,真比自家的孩儿还要亲。”一个奶嬷嬷捂着嘴,小声打趣李中易。
李中易在外面忙碌了一天,也勾心斗角了一天,回家来看到这一对双胞胎,心情非常不错,也没计较这奶嬷嬷的失礼之处。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长兄当父,我这一对弟妹,可不得好好的疼着?”
“哇……”李中易左手上的弟弟,乳名宝哥,忽然大哭出声。
李中易有抱儿子的经验,马上意识到,弟弟宝哥恐怕是要尿了。
可是,李中易还没来得及将宝哥交到奶嬷嬷的手上,他的手上已经感觉到湿意,一股子淡淡的尿骚味,扑鼻直入。
奶嬷嬷接过宝哥,麻利的替他擦拭着小pp,换上尿布片。
李中易右手抱着的妹妹,乳名甜丫,却一直显得很安静,不哭不闹,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小嘴里流出的涎水,沿着李中易的手臂淌了下来。
嗯,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可以嫁给赵匡美呢?
李中易逗弄了一番甜丫,将她交还到奶嬷嬷的手上,这才心情舒畅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中间的老槐树下,李中易常坐的躺椅旁边的小茶几子上,除了一壶香茗之外,还有一碟瓜子。
李中易缓步走过去,仰面坐到躺椅上,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按时完成造箭的任务。
目前,可以采取以老带新,两人一组,同时锯木的措施,勉强搞定伐木造箭杆的工作。
最令李中易感到头疼的是,他手上只有一个顶用的铁匠,另外五个所谓的铁匠,不过是半瓢水罢了,不堪大用。
仅靠一个铁匠,就想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造出五万支铁箭头,这显然是天方夜谭。
唉,头疼啊,李中易左思右想,觉得高洪泰此人,确实异常老辣,轻而易举的就将他这个下级,逼进了死胡同。
这时,一双小手轻柔的抚上李中易的太阳穴,缓缓的揉动着。
李中易鼻内嗅到熟悉的体香,心知是瓶儿在背后,嗯,劳累了一天,是该放松放松身心了。
“爷,您口渴了吧?”芍药不知何时,也转到了李中易的身前,陪着笑脸大献殷勤。
李中易即使闭着双眼,也猜得到,芍药恐怕一直派人盯着他的动静,不想让瓶儿专宠于前。
瓶儿和芍药暗中斗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李中易早已习惯了这种一天不斗就心里不舒坦的后宅生活模式。
说实话,这两个小妾若是一天不斗不上几回,李中易反而会觉得家里太过冷清了。
“爷,二爷刚刚才回家,一脸的闷闷不乐,好象有什么心事?”瓶儿一边替李中易按摩,一边小声汇报着家里的一举一动。
李中易心里明白,因为曹氏被赶出家门的缘故,他和二弟李中昊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李中昊偶尔撞见李中易,态度上虽然很恭敬,行礼如仪。其实,李中易看得出来,李中昊骨子里对他是非常有怨言的。
换位思考一下,薛夫人如果被曹氏赶出了家门,李中易这个做儿子,心里肯定不会舒坦。
李达和这个做父亲的既然就在家中,那么,教导李中昊的义务,自然和李中易没有多少关系。
父慈子孝,长兄当父,兄友弟恭,这些lun理实际上都是有前提的。弟实不恭,李中易这个兄,又何苦自找没趣,用热面孔去舔李中昊的冷屁股呢?
“随他吧,月例、花销别少了他的,也就是了。”李中易依然闭着双眼,懒洋洋的嘱咐了瓶儿。
李家上上下都有月例钱,薛夫人每月可花用一百贯钱,李达和的例是两百贯。
可是,李达和与薛夫人的生活一向俭朴,两个人加一块,每月的开销,从没超过十贯文。
李中易身为李家的家主,又是李家的顶梁柱、摇钱树,花销自然是没有限度的。二郎李中昊因为还在读书,李中易担心他大手大脚惯了,将来要败家,就只给了三十贯的月例钱。
不过,家里的吃饭穿衣、笔墨纸砚等各种用度,全都是公中包了,李中昊的这三十贯钱,乃是正儿八经的零花钱。
按照李中昊的学业水准,本无资格进入国子监学习,只因李中易搞来了大票的粮食,趁柴荣高兴的时候,提了要求,这才走通了后门。
不管是现代道德,还是古代lun理,李中易替李中昊铺垫到了这个程度,在人前完全可以挺得起腰杆,他对得住李中昊这个异母弟弟。
“瓶儿,太爷想出去开间医馆,你怎么看?”李中易依然闭着双眼,享受着小妾的温柔按摩。
瓶儿略微想了一会,笑嘻嘻的说:“二爷的年纪渐长,顶多一两年内,恐怕就要提亲了吧?”
李中易频频点头,瓶儿的确是聪明,短短的一句话,就点到了关节上面。
李达和都已经年近五旬了,不在家里待着享福,却要出去开医馆。显然,李达和是想多攒点钱,为李中昊将来的成家立业,尽到做父亲的职责。
想当初,李中易和薛夫人在家中,受到曹氏肆意凌辱和欺压的时候,李达和嘴上没说啥,暗地里却替李中易准备了一处婚宅,和两百两银子的家用。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