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回府了!”
李中易到家的消息,在仆人们的接力传递之下,眨个眼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李家。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李中易领着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的折赛花,径直去了上房,来见李达和与薛夫人。
“大兄,大兄,可想死我了。”
李中易刚在上房的院门外,就见唯一的亲妹妹,甜丫,迈着一双小短腿,撒着欢的朝他奔过来。
“哈哈,你是想大兄带回来的礼物吧?”李中易赶忙蹲下身子,伸出双臂,将气喘吁吁的甜丫,紧紧的搂紧了怀中。
“大兄,这是谁家的姊姊呀,好漂亮哦。”甜丫搂住李中易的脖颈,撒着欢的腻够了,忽然发现眼瞳带绿的折赛花,好奇心顿起。
李中易瞥了眼与中土美人儿颇有些不同的折赛花,心中不由暗暗得意,按照传统说法,折赛花的眼瞳应该是叫“波斯猫”眼。
“她叫折赛花,你应该叫嫂嫂。”李中易不想让折赛花太过尴尬,故意略去了平妻这种侮辱人的称谓,给了正牌子妻室的待遇。
折赛花听了李中易的介绍,心中猛的一热,嫁给这个有权有势,既好色又知暖知热的男人,也不见都是坏事吧?
“小妹甜丫,见过嫂嫂。”甜丫规规矩矩的给折赛花敛衽行礼,折赛花侧身避过,手疾眼快的拉住甜丫的小手,将她搀扶起来。
见折赛花暗中给甜丫塞了一支镶嵌祖母绿玉石的紫金簪,李中易暗暗点头,果然是出自名门的贵女。礼数方面完美无缺,非常会做人。
“小妹谢过嫂嫂的礼物。”甜丫虽然顽皮,可是,小小年纪却很懂规矩。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的父亲李达和。虽是郎中出身,却也是饱读诗书的儒士,特别偏好儒士大夫的那一整套做法。
“妹妹切莫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呢。”折赛花的回应,既大方又得体,李中易颇为满意。
李中易和甜丫。大手牵着小手,两人在前,折赛花在后,并肩走进了正房。
撑起偌大门户的大儿子回来了,李达和却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李中易上前见礼。
薛夫人已经很久没见到儿子了,她才不管李达和怎么想的,直接起身,快步朝李中易走去,柔声唤道:“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一把拉住李中易的袖口,上看下看,左右打量。惟恐李中易身上短缺了什么物件。
“咳,咳,咳。”李达和重重的干咳不止。李中易偷眼看去,老父亲涨红着脸,怒瞪着薛夫人,显然是在埋怨她太过无视规矩。
“儿啊,你在西北,吃得可好?住得可惯?下边人有没有慢待了你?”
两年没见面了。薛夫人比起以前,显得更加的唠叨。更加的罗嗦。
李中易微笑着说:“娘亲,孩儿是去作官的。又不是去受罪的,西北就算是再苦,还能苦到孩儿的身上么?”
也许是李中易解释很对薛夫人的胃口,她居然没在罗嗦,掉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折赛花的身上。
“花娘,这是母亲,你以后就跟着我叫娘亲好了。”李中易及时出言,帮衬着折赛花,摆脱了那要人命的尴尬处境。
万恶的儒家礼法,很多时候让人简直无语!
实际上,以折赛花的平妻身份,只是勉强够资称呼薛夫人为夫人。
按照规矩,有资格将薛夫人称呼为婆母的,只有李中易那未过门的正妻,周嘉敏一人而已。
“奴家拜见娘亲。”
“好好好,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不必如此多礼。”薛夫人拉着折赛花那春葱一般的嫩手,飞快的替她套上了一对品相绝佳的翠玉镯子。
薛夫人这一高兴,把李达和的原计划,统统打乱了,只得频频干咳。
李中易早知道李达和的个性,他撇开絮絮叨叨的薛夫人,快步走到老父的身前,按照远行归家的士大夫规矩,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等李中易叩了三个响头之后,李达和却说:“把左手伸过来。”
李中易抬头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敢情,李达和身旁的方案上,竟然摆着一只诊脉用的布枕。
面冷心热的李达和,让李中易倍觉温暖,他乖乖的将左手摆到了布枕之上,由着老父亲替他拿脉。
李达和察脉良久,闭目沉吟片刻,忽然睁开眼睛,小声提醒说:“我儿切不可斩伐过度呐。”
李中易心知他的隐秘,尽管隐藏得很深,却终究还是让李达和给看出了破绽。
回开封的路上,李中易的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几乎每隔一天,就要搂着费媚娘大战三五个回合。
虽然,李中易还很年轻,恢复能力极强,可是,依然没有瞒过李达和的眼睛大。
李中易刚转过身子,却见折赛花正用异样的眼神瞄着他,嗯,不好,这个小美妞不仅是一块生儿育女的宝地,而且还是习武的好手,她肯定听见了李达和的私下叮嘱。
折赛花怀了孕,一路之上,李中易一直没有碰过她,那么,所谓的斩伐过度,肯定就是费媚娘了。
这是一般人都可以轻易看出的事情,何况原本就精明异常的折赛花呢?
李中易眼珠子一转,张嘴就汇报了折赛花有了身孕的大喜事,结果惹得李达和与薛夫人,笑声不断。
多子多福,香烟繁茂,乃是李达和夫妇最为重视的一件大事,岂能不喜?
眨眼间,折赛花的关注度,又被提高了好几倍,薛夫人索性拉着她去了内室,显然是要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李中易打量了一下室内,发觉瓶儿、芍药以及金家三姊妹,这一干妾室,俱不在室内,他心想,时隔两年多,老爹李达和守规矩的习惯,依然没有半点变化。
妾室不得出入正堂,只要是儒家士大夫之家,概莫能外,俱都严格遵守。
“小弟,见过大兄。”这时,李中昊牵着宝哥儿的小手,从门外进来。
“大……大兄……”
李中易和宝哥儿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他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李中易,竟然有些认生。
“呵呵,自家兄弟,何须多礼?”
李中易走过去,将宝哥儿抱进怀中,亲热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含笑问李中昊:“二弟在国子监中,都还好吧?”
李中昊颇有些拘束感,他迟疑了一下,小声答道:“兄长还记得王学汉么?”
李中易点点头,他当然记得此人。上次,他为了李中昊被张祭酒狠整的事,跑去大闹国子监。当时,与他相互配合的,正是王学汉,许昌侯王中鹏的长子,内殿直小底四班副都知。
王学汉的这个官衔,虽然很绕口,品级也不高,可他可以带刀,守在柴荣身边警戒的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
“你好象和王学汉的五弟是同窗?应该是叫王学章吧?”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如果不是记忆力超群,李中易还真想不起来,王学章的名字。
“是的,大兄好记性。这些时日,小弟一直和他一起读书。”李中昊依然话不多,对李中易谈不上有多亲热,却也不像以前那般冷漠,视若不见。
李达和在一旁冷眼旁观,当他发觉,两个亲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略有缓和之时,不由老怀大慰。
家和才能万事兴,普天之下的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睦相处,亲密无间呢?
这时,李云潇带着李中易拿回来的礼物,摆进了正堂。
送给李达和与薛夫人的东西,自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不必多说。
李中昊得了一件紫貂皮的大氅,以及从拓拔彝殷的库房里顺来的一大块正宗松烟墨,最后还有一匹刚刚三岁口的成年河套枣红马。
宝哥儿则得了一柄异常锋利的西域匕首,和一匹小马驹,外加一条西域上品长绒羊毛毯。
李达和暗暗点头不已,他的三儿子宝哥儿一向好静,最喜欢坐到地上玩耍,李中易送的这条地毯,恰好顶用。
爷儿几个人,坐在正堂内闲聊了好一阵子,薛夫人才把满面通红的折赛花领了回来。
辞别了双亲,李中易领着折赛花,朝着他自己的住处走去。
隔着老远,李中易就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踮起脚尖,频频看向他这边。
自家的女人,即使李中易仅仅扫一眼,他也知道那是谁?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看清楚李中易之后,拎起裙子,快步奔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娇声叫道:“姐夫,姐夫,娇娇可想你了。”
李中易无意中发现,折赛花正诧异的瞪着越跑越近的彩娇,两眼一眨不眨。
嘿嘿,李中易暗暗有些得意,他一时的恶趣味,却让折赛花惊掉了下巴。
倒也是,谁家的小姨子,会在姐夫回府的当天,就如此的放肆呢?
伴随着一股子好闻的香风,彩娇飞快的奔到了李中易的身前,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娇喘着说:“姐夫,娇娇学会了烧鱼羹,鲜得很咧,保准您爱吃。”
折赛花实在忍不住了,扭转脑袋,狠狠的瞪着李中易,分明是在质问他:究竟搞的什么鬼名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