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卖、官督商办。这些刘行早在猎人谷展开的新法,对于张所、宗泽而言已经不是很陌生。
猎人谷现在一个小小山谷,一个月可以为这个草创出来的新朝廷所带来的进项,竟然可以抵上半个河东。
在赵鼎说这些话的时候,宗泽和张所因为知道这奇迹一般的财收进项,十分认真地在赵鼎递给二人那份文书上看了一番。
待赵鼎停住话时,二人也看完了那份文书,宗泽抬头望向刘行问道:“依官家恩准、太傅你所提这套新法便是要将天下大部分市易经营全部归纳到官府参股、商家主营。难道刘太傅你不怕这之中,会滋生出很多贪腐事端来吗?”
官商督办,刘行提出的这一套模式本是出自千年以后、冒充女真人后代所创建的那个皇朝。不过刘行这套官督商办,却又与那一套模式、管理上全然不同。
相同的是同样有官府股份参入其中,然后每年分红再归入官府。但不同的是,本该千年以后出现那个鞭子朝的官督商办中太多漏洞,刘行为了避免那些漏洞也在自己这一套模式中滋生出来,早已设下了基层伏笔去加以防范。
第一套防范之法,刘行让各地的市易司定期去跨州府审调其他地方州府的官商合营店铺,而且规定不得是同一路的互调督察。
这一套模式,就是避免了同地州府互查时。会出现官场之间的“默契”、让一些人有漏洞可以钻。
第二套防范之法,刘行要让都察院在各地设立的御史台参与到监管官商督办这件事上来。
如果出现了跨州府仍然出现*的情况,至少都察院设在各地的御史、巡察使衙门还可以随时做一下补强。
为了避免这套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全新的体制被贪腐之徒给破坏。刘行的第三道防范措施便是对参与到官商督办事务中的所有官员,都定期要接受都察院、户部、大理寺、刑部和即将也别设立出来管理这些事务的盐铁市易司联合查访。
这一套手段,其实是刘行从后世里学来、加以变通的另外一项狠辣手段。凡是参与到官商督办经营中的官吏,无论官职大小、财产定期被查访。
再加上还有天策卫定然会暗中相助,就算他能转移贪腐得来的财产,刘行不相信还能够逃得过自己天策卫的暗查。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刘行不信还有哪个有贼心的家伙敢去伸那脏手。
除了这些直接防范督员本人贪腐的手段之外。刘行还有另外一套专门防治督员可能假借其手去搞贪腐那些人群的方法。
凡县督员者,三族之内不得在同一个路有人经商。凡州府督员者。三族内不得在周边路有人经商。
只要做到了路一级的督员,刘行会很歉意地让各地衙门告诉他们一句:对不起,您家里只要有人经商、您这个官就当不成了。而且,还得麻烦您先得到巡察御史的御史台那里去喝杯茶。慢慢接受查访、审定吧……
总之,刘行所针对官商督办制定出来的一些列防范措施,对于如今这天下的人而言绝对是防微杜渐、细致入微。
所以当宗泽发问后,刘行很从容地便将自己这一整套手段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刘行这些手段,宗泽脸上第一次浮起了赞赏的神色、对刘行笑道:“刘太傅果然心思缜密、非常人可比呀!如此一来,谁敢贪腐、谁必然丢了职司,搞不好还要连三族的性命一起赔上。乱世当用重典,您这却是先做好防微杜渐。妙哉、妙哉。”
“千里当官只为钱。”
听到宗泽对自己的赞赏,刘行却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十分凝重地说道:“我们的朝廷可以让那些当官的人有钱,而且比南朝、比从前任何一个朝代的官吏都能有钱。但他们的钱财,只能是从我们的朝廷里支取。谁敢贪墨。我不灭他九族、却让他三族之内三代只能做官奴。九族之内,三代不得为官。”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严苛了。”刘行话音才落,张所却皱着眉头思索中说道:“若是依刘太傅你这样去做,会不会无人愿为督员吏、以致此法似元祐新法一般未及完善先夭折呀?”
元祐新法,几十年年前大宋朝不是没搞过变法。王安石变法。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但最终因为王安石和他的党人们太多自私、太多地方想得不够完善,加上当时的支持变法的皇帝没多久就改变主意、最后还一命呜呼了。直让得胸怀大志的王安石所闹起来的变法。最后还是被废弃了。
王安石的变法失败原因很多,最关键的还是在皇室先支持、后反对与朝内的党争。
在这一点上,虽然不是很精通历史、但在上学的时候,课本上已经给出了这样中肯的结论。自然的,刘行也会想到玩意夭折、失败会怎么样。
然而失败会有,但情况却完全不同。刘行更加清楚的是现在这新朝廷实际大权掌握在小爷手上,而非那个傀儡小皇帝赵榛的手上。小爷是这新法的始作俑者,谁要想让小爷变成又一个王安石、除非先干掉小爷……
“时不同、势亦不同。”心中有自信,刘行开口答话时先是冷眼扫视了一下坐在阁内的一众朝臣。
一道目光中露出的霸气和寒气,射到每一个人身上后、除宗泽之外连张所都感觉到了那股强大的杀伐之气盖顶笼向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在张所和其他几个朝臣不寒而栗时,刘行才说道:“除非各位之中从这一刻开始就有人想让这新法夭折,否则我坚信绝不会出现无人愿为督员吏的事。因为做了督员也好、为我新朝做官也罢,只要他是全心办事、一心为朝廷和百姓办事的,未必高官、一定是厚禄。”
此言一落,刘行稍做停顿后,接着说道:“我朝一个县令半年的收入,顶得上南朝一三个知县一年的俸禄。我朝一个县城里面的督员一年的收入的,顶得上南朝一个知府一年的进项。若在这样高薪养廉之下还出贪官,张大人、你认为乱世重典、我用的重典还算重吗?”
“若是在这种新法之下,仍然有人去贪得无厌,再重的重典也不为过。”刘行话音才落,一旁的宗泽先接过了话说了一句。
接着他扫视了一圈阁上众人,继续说道:“官家恩准、刘太傅这太新法,至少在严惩贪官污吏这个勾当上,我是第一个坚定支持了。谁若贪得无厌,因此生事,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老元帅说话时也是目光中隐隐露出一股杀伐之气,那气势竟然不比刘行方才那道凌厉的目光寒意弱上几分。
眼见连宗泽在这件事情上都与刘行坚定地站到了一处,本也十分厌恨贪官、狗官的张所自然也就不会再提出质疑。
张所是没有质疑了,反而是宗泽又向刘行提出了新问题来。
在用目光扫视过众人后,宗泽重新望向刘行,含笑问道:“严惩赃官、我绝对会和刘太傅同心为之。你所言用这些督员空额来安置退出军中的弟兄,我也不再多言。只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所言是转运督员、仓曹与河工,又是何解呀?”
见他问道这些,刘行脸上重新浮起淡然的笑容,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工部尚书欧阳珣。
欧阳珣理会,马上也将几页文书递个了宗泽与张所。
在二人垂首去看时,欧阳珣道:“太傅新法中,有一项是专对转运诸事所定的。我朝历代以来,转运都为军务首冲、去忽略了实际上民务中也需要将转运纳正。因为每逢战时或灾时各地私贩牛马中一些奸险之徒便会借机太高运价,直接导致了很多地方受灾的百姓无法尽快赶到有赈济之处去。结果,便加重了灾时伤亡的百姓数量。”
言至半句,欧阳珣端起茶碗浅啜了一口。当他抬眼时,一看到刘行脸色已经沉下去,马上意识到他这翻文人雅士的做作有让刘行不快了,急忙慌张地放下了茶碗。
“依太傅新法所定,日后各州府转运事都统一交新设之转运司曹管制。凡是车马、道路、舟桥,一概统一交付给各级转运司曹统一管制。无论何时、无论官民,所有车马需有车牌,无牌车马、舟桥禁止在河道、道路上行走。”
一口气快速说完,欧阳珣本还想再去伸手拿茶碗,但一想到刘行那眼神、硬生生地强行自我克制住了雅士之风。
也不敢再抬头,欧阳珣只能低着头继续说道:“遇战时、灾时,各地转运司将依车牌发放统一勾调车马、舟船,既可作为辅保军资、亦看用作确保民济。而各处转运司中,会需要许多督员负责审批、管制车牌、舟牌,并在需要时负责勾调车马与舟船,那便是太傅所言的转运督员空额所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