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父子是儒林领袖,有几个儒生能不受其诱?”
听到王命德的话,吴玠仍然黑着一张脸说道:“我不相信天策卫、河南监察御史真的能震慑住那些大大小小的儒生出身文官,更不相信十三郎那么老远地,还有办法让胡三收敛。所以我不管,我不放你走、也不要胡三来给我添乱。”
眼见吴玠此状,王命德苦笑一下道:“天枢令已发、内阁令已下,吴总制还是不要如此自寻麻烦了吧!您该知道这是太傅的意旨,即便您与他私下感情再好、敢当众抗命怕是也难逃责罚。”
言语微一停,王命德侧首望向了身后的寇宁,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寇宁是谁呀?那是刘行五台山的老班底,既得刘行信任、更得宗泽赏识的人。
他能让宗泽老元帅喜欢他,可不只是因为他善战、有智谋,更多还是因为他这个人比他兄长会察言观色、而且还很是能说会道。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与雷震私交最好、许多刘行的性格与决策上的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眼见到王命德回望他,寇宁看他那眼神马上会意,上前抱拳微微笑着道:“吴总制大可放心,胡三来了不会给您添乱,还会成为一大助力。因为太傅已经明令于他,上任后首要之事是到各处去、亲自查访督建农田渠务改造事。”
寇宁话到此处一停住,王命德马上也诡异地一笑接话道:“您想一想呀,渠务之事多繁杂。河南的河工总办又是您队伍上退下来的人,您要想让他累个半死、那还不只是几句话交代给那总办便可以做到的事嘛!”
“就是了,只要您让河工总办不给那胡三先生空闲时间,天天带着他四处农田之中去转悠。所有事都让他做主。所有款项呀、劳役呀、工本材料的,事事请那胡三亲自定夺。嘿嘿,吴总制。您认为他还有精力给您添乱吗?”寇宁再次接回话去,说完这些时脸上也路出了诡异的笑容来。
眼见二人说话时那副表情。吴玠虽知确实可行,却是仍然不愿接受。
他黑着脸,皱眉微微思索之后,再抬头时大声道:“让我用胡三也成,王命德、你得跟我一起上奏十三郎。若是那胡三真敢在我的治下明里暗中去搞拉人结党那一套,他得给我一个随时就地罢其官、免其职的特权。”
“报……”
吴玠话音叫声才停,突然间房外传来一声高呼声。
呼喊声中,一个身上穿着殿前司通传使号衣的人如一道风一般闪身跑进了房间。马上站到了吴玠面前书案的对面。
“禀吴总制,汴京发来新令、请您接令。”那通传使一垂首间将一纸卷轴举过了头顶,嘴上大声的说道。
闻听此言,吴玠愕然一愣,旋即挥手让那通传使免礼,接着问道:“又给爷爷出什么令,速速喧来。”
通传使闻言也不迟疑,马上打开那卷轴,大声宣读道:“天枢、枢密、内阁联席会商决定,为确保南征湖北军政之事顺利。今特暂授京南总督、一等伯吴玠开府之权。凡京南各路兵马及军政官佐,于南征之时违抗上命、行事不力,结党舞弊、懈怠误军者。吴玠皆可先行罢其官、免其职。此权只限南征事,湖北攻下便收回,钧定、接令。”
“呃……”
听完通传使这翻宣读,吴玠先是愕然又一愣。
随即他笑逐颜开、隔着书案劈手将那卷轴夺过去后,放声大笑道:“哈哈……这个十三郎,我还真是拿他没办法、没办法了呀!哈哈,他哥哥我才想要这权,他便已经与宗帅和那胡老儒给我要来这个特权。”
大笑戛然而止,吴玠的脸上马上变成一副阴冷的神色。接着声若寒蝉冷笑道:“哼哼,有了这权利在手。爷爷我倒是要看一看那胡三敢不敢再爷爷我的治下搞风搞雨。十三郎对他父子隐忍,爷爷我对他父子可是没那么多谦让。敢给爷爷添乱。直娘贼的我立即罢了他的官、给他扔到我军中马厩里去睡草窝……”
……
吴玠抗拒胡家父子和其党羽中人,刘行是怎么知道的呢?那还是在加冠礼那个局布置好以后的时候时候说起。
当时所有地方上的文官都在敛财的敛财、找金主帮忙的找金主,想着给刘行送去一份厚礼、以后日后得到刘行的提携能够平步青云。
可是呢?在东川,一个是张所大骂无耻、吓得一些人不敢再去敛财送礼。二个便是吴玠当时还在做交接,一听说那些事,这位吴大将军顿时怒了。
他怒了,可是他已经不是东川的最高总管,他又能怎样呢?
是,不是东川最高长官了。可是吴玠在东川可不只是只有官家给的权利,他一声令下,许多巡防营的兵士一休值便行动了起来。
那些巡防兵去做什么呢?答案是巡防兵们全都化妆成了平民百姓,日夜地潜伏在所有被吴玠知道正在敛财的大小官吏的宅邸外去监视那些人。
什么人进了那些人的家里呀、几时进去的呀,进去的人是做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只是几天的功夫,吴玠便全都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王法在,他职权不在东川了,即便是查出来他又能如何?
吴玠很清楚就算那些人做得再不对,他也无权再去干涉东川事务。他敢僭越权限、我做违法的事,刘行绝对不会饶了他。
那他搜集人家的情报做什么?答案是他不自己动手,整理好那些人的黑材料以后,直接密函呈送东川监察御史、天策卫东川镇抚使和张所那里去。
好了,吴玠这一呈送黑材料,没等到刘行加冠宴到、东川地方上那些个想要趁机卖乖买好的大小狗官们只在短短几天内便被御史上奏、天策卫密捕和张所亲自带兵去抓,生生地给逮起来七八十人。
七八十个大小官吏被抓了,其中还有几个知府。就算张所再如何依刘行密令去秘而不宣,就算天策卫抓捕的时候再如何谨慎也没有不漏风的墙,还是被胡安国知道了。
胡安国知道了以后,当时还以为只是东川一地、张所那个被褫夺了太保封号的老家伙在立官威呢!于是乎,当时他便密函急送张所处,希望张所对那七八十人中他的门生、党羽网开一面。
张所接到胡老先生的密函后,新贵要比旧宠强、他不敢直去得罪胡老先生呀!于是乎,张所将那密函直接谴人送到了吴玠手上。吴玠一看,登时大怒。
结果,那几十个胡老先生的门生弟子和党羽不但没被救出来,还在吴玠也一封飞鹰传书后被刘行全都下令给“咔嚓”一声砍掉了项上人头。
与在太傅被抓的那些人相比,东川那批胡先生的门生弟子与党羽是运气差的。至少太傅府上被抓的还不至于人头搬家,他们却全都被吴玠谴出的亲信秘密砍了脑袋、最后还弃尸荒野,闹了个死无全尸。
但从那次事以后,吴玠、吴大将军算是看清楚了胡家父子做那些事的害处。结党营私、枉法纵凶,那是什么?
那是让地方上的长官无法严格执法从政,是在变相破坏刘行辛辛苦苦弄得曙光乍现这场成功变法的。那是结党弄权,掣肘各省官长、要让朝政大乱的举动。
吴玠身也在地方,他怎能容忍此等掣肘继续存在和发展、自然地也就会对胡家父子有了极深的成见。
可是刘行知道那前因,马上给他种出了开府专断这后果来。于是乎,当胡三先生、胡宏还没到洛阳时,一张天大的监督之网已经在等待着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