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给了我启示,同时指明了方向,老话说的还是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我试着让自己以一种置身事外的眼光去看待公司的事,但是,很遗憾,我还是做不到。
其实这样也好,公司的水本以就让我搅浑了很多,浑水摸鱼吗,水越浑,揪出来的玩意就越多。
因为又过了一段时间吗,我再回公司的时候,简直了,已经乱的和一个解不开的麻团一样了。各个部门的工作虽然还在进行却异常缓慢,公司业绩已经从上升成为持平,而后便是现在的下滑。
一切我看在眼中,心里真的很难受,不过,风雨止前,不都是会最后挣扎着想要留下些痕迹的吗。
进到公司的办公大厅,员工发现我的时候,那种异样与慌乱不安的眼神让我记忆犹新。在他们如此目光的注视下,我信步走进了那间已经有些灰尘味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我不在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踏足一步。
这是规矩,更是礼貌。
进了办公室,我在里面整整一个上午,没有出来,也没有人打扰我,我猜想他们是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亦或者是我在里面是在做什么,所以他们不敢,也不打算触我这个霉头。
一个上午匆匆而过,他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我再出来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
不要想歪,我在办公室一个上午,少说处理了十七个积存的文件。我逐字的更改,尽量避免所能出现的任何纰漏以及瑕疵。
这十七份文件中,生意往来的八份,人事调度的三份,任免通知,六份。
其中最主要的一份,我在上面的署名,用了,我极少签字使用的正楷字体。
“秋心明天回公司;全体员工,明早七点,不许迟到,不许请假,一号会议大厅集合。”
这是我走出办公室的第一句话,也是那一天我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离开公司后的整个半天时间,我都偎在家里面,在我的书房,不停的,反复来回写着五个字“正法意决矣。”
这五个字,是有来头的,雍正皇帝亲笔御批。
这里面有一个挺有趣的小故事,是这样,雍正朝时的一个午夜,在京城内的一处府邸中,不知从哪窜来一只斑斓猛虎,进入到大院之内。
九门提督得知这个消息后,派兵包围了那处府邸,兵丁使长枪刺死了猛虎;第二天这件事传入到雍正皇帝耳中后,他便御笔批下了这样的朱批。整个朱批的全文是这样的“年羹尧之诛否,朕意实未决,然有此奇闻,朕正法意决矣。”
可能有人要问了,这和年羹尧有什么关系那?
是这样,哪知老虎窜入的那间的府邸宅院就是年羹尧的年府,与此同时,那个时候年羹尧入狱,且有传说年羹尧生下来时其母亲曾有白虎入梦,也就是说,年羹尧就可以说是白虎的转世。
那么,老虎入宅,就表示年羹尧回京,而老虎被兵丁刺死,也就表示了年羹尧大限已到。
借此奇闻,也正笃定了雍正的决心。
这件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是在清朝史册上有明确记载的。历史这个东西,就算是史册记载,其可信度,其实也不是绝对。
试想一下,史官,虽说史笔如铁,可他毕竟还是要听从皇帝的安排,毕竟,命才是第一位的。
我虽然没有这种奇事作为前提条件,可是,我还是下定了决心。
自古以来,处置叛逆,心存仁德,不外乎自掘坟墓。
虽然我对那个人,很感谢,他也切实的帮我做了许许多多的事,但,若是不处理他首先不能平复企业的人心,让整个团队涣散是最可怕的。
其二,我要给全体员工以及死难的哪一位可怜人一个交代;最后,我也是要证明,我的威严,公司的利益是不可侵犯的,哪怕是我的亲信。
整整一夜,我家里不断有人出入,或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同事,总之,全是生面孔,绝不是春都总部的人员。再有就是在午夜的时候,秋心在孔沐林几人的陪同下,回到了家里。
这一段时间的分别,秋心瘦了许多,眼圈也黑了不少,孔沐林那几个人,则显得神经紧张,在家里面,还都不时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虽然我的院子里此时至少有十个朋友在那里闲聊。
秋心见到我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的抱住了我,我虽然没看到,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流泪。而且她的气息非常乱,像是在颤抖,亦或是抽搐。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不过巧的很,正当我无措的时候,一个电话,划破了我的尴尬。
电话响了,我看了看上面的号码,先是轻声的对秋心说:“你先上去吧,明天一切就都没事了。”
秋心点点头,眼中有着一眼给的神情,不过还是点点头,不再回头的离开了。看着她缓缓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我叹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我是白松雨。”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很嘈杂,一个枯涩如树皮般的男人的声音对我道:“白总,都处理好了;该送到什么地方去?”
我沉默了许久,这段时间其实我实在寻找一个让我放过他的理由,可是,最终,理智胜过了我的义气与仁慈:“送到市局吧,剩下的事都安排好了是吗?”
“是,放心吧白总,那面已经安排好了,送过去,马上就会把他送到监狱。”
“很好。辛苦了。”
说罢,我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当时,没有镜子吗,不过我想得出,肯定是一副衰样,因为我还非常纠结。或者说,我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可是再想这么多还有什么用吗?已经决定了,并且实施了,何必再去想那?
振作了一下精神,我点燃了一支烟,那种辛辣浓烈的气味让我感到舒服。
这个时候,有八个人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白总,三个小时之后飞机就要起飞了,我们现在去机场,可以吗?”
看着这八个人,我笑了,这是八个年轻人,最大的不过二十九岁。一个个朝气蓬勃,信誓旦旦,斗志满满的样子让我感到欣慰。
这八个人,都是我从之前安排在几个朋友公司里历练的年轻人,这是我的后手。我本打算日后让他们帮助我的孩子的,可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倒是提前用上他们了。
我拿出一份任免通知,交到他们的手里,以及一个檀木的盒子,盒子里装的什么,只有我知道,那是我让他们带给阿彪的,我送给他的一份礼物。
我是想着如果阿彪见到我的礼物后,明白我的心意的话,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若是不然,可能,我又要费一番功夫吧,不过这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少市方面,我也早打好了招呼,现在的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送走了他们,我感到了疲惫,不过,我却还不能睡,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两个小时的等待,让我不觉感到深深的疲惫,与我少有的焦急。孔沐林在这两个小时里不时的把点好的烟递给我,正当我要接过不知道第几根烟的时候,从我的家门外走进一个人。
我忙放下手中的烟,要去迎,不过,当我看清了那人的面目后,不觉苦笑一声:“陆涛,你来的早了些吧?”
这人正是陆涛,陆涛点点头,歪着头笑着对我说:“白总,公司里面我都安排好了,我是来去任免通知的,总不能让我空这手传令吧?”
我点点头,苦笑着把五份任免通知交到他手里,陆涛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明早好戏就等你开锣了,我先去了,你能休息就休息会,嫂子回来了吧?你好好陪陪她一会吧。”
我没有说话,也没理他,回身坐回到沙发上了,陆涛好像又和孔沐林说了几句什么,我也没听清就离开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吧,终于,我等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来人身形高大,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秃顶,脸上棱角分明,眼神中透着肃杀的气质。
我忙迎他坐到沙发上,亲自斟茶送到他的手边;这是我的一个算是叔叔吧,至少我管他叫叔叔,他的身份我想大家应该猜得出,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暂且就称他为叔叔吧。
叔叔没有喝我的茶,只是自顾自的问我:“你都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递上一支烟给他,叔叔又问道:“你不能弄出什么大动静吧?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好处理一些。”
“放心,叔叔,我明白;只是。”说到这,我刻意的拉长语气,叔叔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而后一笑,对我说:“你是在想帮他送进去之后的事是吗?”
我点点头,叔叔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走了。
而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走出门口的背影,冷冷的笑了起来,不过我的眼却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