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真的感谢一切帮助过我的人,很多人教会了我生存的技巧,教会了我在不同环境下,该如何正确的选择,以及在正确选择后执行过程中的谨慎。
在唐人街上有我七家店铺,包括酒馆、旅店,餐厅还有兜售水果的小摊位。其实说是我的店铺,倒不如说他们都是我的租户。
我帮着他们建立起酒馆、旅馆,然后办好一切手续,之后转租给他们,我只从中收取一成的利润作为酬劳。
当然了,这些租户,也就是那些帮助过我的可怜人。
不代表只有那些掌握着大权力的人,或是富有的人才可以帮助别人,其实你无意中的行为,都可能改变一个陌生人的未来。
记得那是我刚刚到纽约的时候,虽然我工作,但是我却依旧饿得要死,我每一天都会为自己吃饭的问题而发愁。
那是一个冬天,我没有住所。
那时一个夜晚,我饿的,差一点昏倒在路边。
可能是巧合吧,我堆坐在一栋公寓的门口。这时正巧有一个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把一包包好的垃圾扔到了我面前不远的垃圾桶里。
那个时候,在面对生存的极限时,我放弃了最后的尊严,虽然我并不认为我那个时候,活的是有尊严的。
我活了下来。
而那个小伙子,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无意中的一个在正常不过的举动,救了一个陌生人。而这个小伙子,现在就是我在唐人街上的一家酒馆的老板。
无意中的举动,只要给了你帮助,解救了你,那么你就要感激。
凯撒曾经有一篇着名的战报“我来,我看,我征服。”
这可以说,是我运用了多年的,支撑起我自己的力量的来源。我也是一个有血有人的人,我所能承受的其实和大家一样。
如果非要说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可能就是在面对同样的困难的时候,或者是经历了不幸以后,他们选择的是先用一些时间来悲哀,感叹,而我则是跳过了这些无聊的情绪,直接选择了面对与解决。
我真的很讨厌那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同样的,我也讨厌那些把无辜的人牵扯到一些不幸中的混蛋。
所以我的生意是很矛盾的,同时与我往来的人,大多也是矛盾的。
当我有了一定的名声,有了一定的权势的时候,我开始回顾我曾经走过的路,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
每一次让我的事业更上一步的时候,总是有不幸的事情作为铺垫。
多有趣啊。
“不幸之后的幸运”这是我对那种状态的定位。我曾假设过,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不幸降临在我身上的话,我是不是还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答案是不确定的,因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一切的预计都存在错误的几率。所以当我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后,我不再做出任何的假设,因为这本就是毫无用处的。
无论幸运也好,或是不幸也罢,所有发生的一切,我认为都是必然的,是你所必须经历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必须经历的,所以它必然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如果你能够保持无畏,那么你将征服一切。
曾有一位我的朋友对我说“如果每一个与你做着相同生意的人都能够有你这样的品德,那么纽约乃至是美国,都不会再有任何恐怖发生了。”
实话实说,这里真的是一个恐怖的地方。
来自于意大利人的汽车炸弹,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开车想要去买些东西就会被炸飞;来自于墨西哥的子弹,可能你在家吃饭的时候就会被不知道哪里打来的子弹穿透你的后脑……
纽约就是这样,存在着机遇、财富,存在着正义、道德;同样的,也存在着恐怖与危险,存在着黑暗与血腥。
想一想,单单是纽约如此吗?世界上哪里不是这样?但凡是存在的事物,终究都会有它的两面性。只是明显或是不明显罢了。
有些人很喜欢抱怨,为了一点点小事就没完没了的。我不喜欢那样,我也不喜欢那样的人;如果你能把抱怨的时间和力气拿出来去进行弥补或是改变,可能你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人。
还是接着说一说安诺吧,他算得上是我遇到过的,最为幸运且又不幸的人了。
有人说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但是这绝不是绝对的,因为有些时候你所亲眼见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就拿克里安诺来说吧,当时亲眼见到他投湖自尽的至少有三个人,可是他现在明显还好好的活着,而且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他觉得自己生活在公平与幸福中。
他是幸运的,因为他用自己的智慧躲过了当局;他是不幸的,因为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那个赌博老板的背后,竟然是一个让人想想都感到可怕的巨大怪物——“圣迪斯艾利克斯家族”,这是纽约最大的六个地下家族之一。
说真的,当我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连一点害怕的时间都已经没有了,因为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群家伙正拿着枪顶在我的脑袋上。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绝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害怕。
已经发生且正在发生的,自己无可改变的事情,远没有那些等待让人害怕。
我当时就以为我要死了,他们把我捆的紧紧的并且蒙上了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但是我听得出,我被带上了一辆轿车,车子开得很快,不知道要去哪,但是我知道,我要死了。
当眼前的黑暗被光明代替的时候,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已经打的奄奄一息的安诺。之后我才开始注意到所处的环境,那是一个仓库的模样,在我的周围有三个凶恶的大汉,还有一个穿着体面西装的金发,戴着眼镜似曾相识的胖嘟嘟的男人。
“我叫露丝曼切莱,是圣迪斯艾利克斯家族的参谋;可能你会因为我的名字发笑,但是我却很欣赏这个名字,因为它可以让我听起来没有那么恐怖。”
这是那个男人的自我介绍;说实话,在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在意他的名字是不是会令人发笑,我更愿意把发笑的时间拿出来考虑一下是不是有脱身的可能。
依照我的猜测,我认为我还是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的,因为他们是迪斯艾利克斯家族,如果他们想要结束我的生命,远不用如此麻烦;既然他们没有选择在我的家里结束我,那么也就说明他们很可能就没有想过要把我怎么样。只是我没想到安诺会被他们折磨的如此狼狈。
“为什么不回答我?”曼切莱说话的同时用力的把我踢到,然后冷冷的看着我;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亦或者是他在考虑要不要杀了我。
那是非常折磨人的几分钟,他不说话,就是在上下打量我,而我也因为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去。
那个时候我心里面其实要说的是:你根本就没有问过我什么!你这混蛋!
“不知道你是有什么样的运气,不过你不用死了,而且这个混蛋也不用死了。”曼切斯指着安诺对我说道:“从现在开始,永远不要出现在布鲁克林。”
说完了,他们就走了,什么都没有再说,就这么离开了。
我想尽办法挣脱了绳子,然后带着疑惑与安诺,也就离开了那个地方。其实出来才发现,这个地方离我家真的不远,因为我从这里可以看到我的房子。可是为什么我是在被他们带走之后一个小时左右才到了这个地方,我想,那是他们故意为之吧。
十一
很多情况下,习惯会让我们自然而然的口是心非。
可能是出于对人的不信任,也可能是出于自我的保护意识,总而言之,说一半留一半,可能已经成了我们再自然不过的待人方式。
这本没有什么错,但是如果过度的话,很可能最后伤及的还是自己。
我倒是认为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不妨对他人袒露心扉;其实在生存中,尔虞我诈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我想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更为高明的手段。
比如我本人来说吧,很多时候我对别人讲的都是真实的,可是他们却非认为那是我刻意的伪装。难道说是我的“诈术”太过高明吗?我倒认为这是因为他们内心的防御太过牢固所导致的。
我这个人很少对别人讲出自己的一切想法,倒不是我了亦如此,而是因为生意,我不得不如此。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愿意把不能说的,或者是必须要加以粉饰的东西减少到最少。
如果要问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对他人展现全部的真是的自我的话,我的回答一定是否定的。
因为我曾经这样做过,而且不止一次。
因为身份的关系,很多人以能与我交流为荣,当然我本人不这样以为。可能在这里要出现的桥段会让人觉得非常的做作,非常的假,但是我要说明的是,这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我所杜撰出来的。
能让我完全袒露心扉的人,是一位老先生,他就是我刚刚到唐人街时,教会我“在异国他乡,如果学不会团结,将无法生存。”的这位老先生。
我是一个有眼无珠的人。
这位老先生,如果我刚刚与他结识的时候,能够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我绝不会只认为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醉老鬼那么简单。
在纽约的六大家族中,有一个特殊的家族,他们不称呼自己为家族,而是自称为“帮会”。他们的老大也不被称为“教父”而是被称为“先生”或是“叔父”。这是一个与我同源的帮会——“夏源会”。
而那位老者,正是夏源会的执法长老,也就相当于家族中的二老板。不过现在这位老者已经是夏源会的叔父了,可以称呼他为东方先生,亦或者直接称呼他为“夏先生”。我更乐意称呼他为“二伯父”。当然这是得到他允许的。
二伯父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不只是因为他救过我,更重要的是,他对我的教导奠定了我、日后成就的基础。
我是被二伯父救下的,安诺也是,不过安诺不知道,而二伯父也不允许我告诉他。
我曾问过二伯父为什么要救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而且与他毫无亲故,但是二伯父的回答令我震惊,他说:“我有能力救下一个与我同源的人,为什么还需要理由那?”
他还说:“如果做不到团结每一个家乡人,那么最起码也要尽自己所能保护他们。”我清楚的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笑容,很温暖,不存在任何的虚假。
二伯父这个人烟瘾很重,每一次和他在一起,他从来都是烟不离手,喜好穿着自己那一身至少穿了五年的长袍,这是他夫人亲手给他量体而作的。非常的合身,可是因为穿了太久了,所以袍子上有些边角都已经磨坏了。
我曾询问过他,是不是愿意换一身新衣服,同样也是表示一下我自己的心意。但是他的回答倒是让我有些意想不到:“衣贵洁,不贵华。如果你非要做些什么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用做衣服的钱,在唐人街上弄一个小摊位,让哪些比你日子还难过的人,从中得到一些实惠。”
二伯父是给予我最多教导的人,他对于我的恩惠,是我无法回报的,虽然他早已经告诉我不必要回报他,如果非要做什么的话,那就去帮助一下那些日子还不如意的,与我们同一个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