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在大街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枪打断了左腿,而第二声枪响,则是眼镜为了自己还能够活下去从而胡乱钩动的扳机,可想而知,有预谋的伤害,第一枪的精准,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临危不惧的人,恐怕也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感到焦虑从而惊慌失措吧,毕竟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第二颗子弹精确的贯穿自己的心脏亦或者是头颅。
这样的情况下,其实也不能不说,眼镜还是一个非常镇定的人,当然了,虽然他这一枪是胡乱扣动的,但是这也足见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应该反击,而不是惊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其次还有一点要说的是。
刚刚眼镜离开的时候,身边是有几个兄弟手下的,可是在这一次枪击之后,他身边留下来的,除了血迹之外,就只有那枚从他的枪中退出来的弹壳了,或许是因为恐慌吧,眼镜身边原本能过保护他的人都离开了,将他就这样置于此处。
虽然眼镜眼睁睁的看到了在他身前驶过的一辆辆奔驰车,但是他明白,这一次是自己败了,而且不单单如此,他不但要应对来自当局的询问,同时他还要应付自己的手下,他就好像是自己勾践的权力机构中的核心柱子一样,就好比普通的家庭,当那个真正为核心的人受到了伤害之后,那么这个家庭短时间内将会陷入到一种失落与慌张不安一样。
眼镜的受伤,对于他一手勾践的权力机构来说,所带来的后果与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他说要应对的还不单单是这两点,最为重要的事,就在此时此刻,眼镜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或者说是他对于自己权力内部结构构成所遗留下来的问题弊病。
眼镜这样的人,对于自己是爱护的,但是这也不能否认,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伤害。自从他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已经不在乎这样的伤害了,甚至于比此更为严重的伤害,以至于威胁他的生命的伤害,他也不在乎了,虽然他是一个在社会上混饭吃的人,那么他肯定是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而且即便是他之前没有这样的准备,但是当他真正的成为“大哥”的那一天开始,这样的心理准备就一定会在他的内心自然的萌发,因为无论如何,游离于法律边缘的人,这样的结局,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是说起来,唯一让眼镜不能够接受的就是,他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再这样的场合下,被自己根本没有看清面容的人,所打伤。
虽然他的很清楚伤害他的人是谁,可是他不会说,即便是当局查出了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一场事件的幕后指使者,需要他指正的时候,他也绝不会那样做,因为他自诩是那种极富有江湖气,脚踏道义两个字混饭吃的“大哥”,所以这样的行为,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说来也奇怪,虽然眼镜被伤害了,而且他从自己的痛苦中已经预计到了这一次伤害之后,自己将会留下的残疾,但是很有趣的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心生感激。因为这一天,是他女儿的生日,而且他确信,非常的确信,伤害他的人,绝对有杀人的胆量,而且他更明白,他的一个手下,无端的坠桥就是那人一手操纵的,而自己这一次却只是被打伤了左腿,这就是那人的仁慈。
没有谁愿意在自己女儿的生日那一天,让妻子带着女儿哭哭啼啼凄凄惨惨的来给自己收尸,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被枪打死,死的那么“体面”,乱刀之下,血肉模糊,才是必然的结局……
奔驰车还在呼啸着,白松雨的肩膀已然被血渗透了,他的大衣变得黏糊糊的,但是他毫不在意,虽然在刚刚,在他去往断桥的路上,他走下车子,习惯性的去买自己喜欢的香烟,而后返回车子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把短刀,刺向了他的胸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是本能的反应吧,他蹲下了身子,那刀刺中了他的肩膀,而他也顺势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脚踝上,地上的积雪在这个时候就好像是泥潭一样,行刺者陷倒其中,短刀跌落在地,而白松雨,自然的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那人的脸上,接连的一顿猛踢,直到白松雨已经完全确认了那人失去了战斗力之后,他才从地上拾起了那把短刀,而后拿着已经被雪包裹的香烟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带血的肩膀,疼痛无法让他犹豫,因为之前自己的忍让已经足够了,或许……
或许刚刚如果没有那个拿着短刀的人,来刺向他的话,那么他真的会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决定,可是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刚刚开始,白松雨就没有问过那人一句话,但是他却异常的肯定,这个“行刺者”,必然是那个人派来的。
残桥边,白松雨坐在车子里,肩膀上的伤口他知道,并不深,而且不会对他有什么打的影响,虽然血流不住,但是这就是皮外伤罢了,坐在车子里,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车内的广播正播放着一档有关家庭与亲情的电台节目,虽然里面的主持人每一句话都狠狠的戳向人内心深处感动的那个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节目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在何时,都显得那么可笑,甚至是,这就是一种欺骗。
白松雨相信亲情,同时他重视亲情与自己的每一个亲人,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会对这样的节目感到厌恶,这实在是太有趣了。烟这个东西,如果绵厚的窜入身体,那么必然会轻浮的离开体内,因为这其中的沉重已被过滤,留存,虽然这对身体并没有好处,可是这烟气,难道就不像是人生吗?
任何的时候,任何的人,都存在必然的抉择,就好像是买东西的时候一样,买什么不买什么,都是一种抉择,而且没有人能够完全的脱离“抉择”二字,只不过差异就在于他们所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是无关紧要的,亦或是生死攸关的。
白松雨想到了自己儿时的梦境,那是长久而迟缓的梦,梦中的一切,还如同昨日一般,梦中的经历,锻打出了他性子中的懦弱与畏惧,可是同样的,这样的锻打,也铸造之他性格中的坚韧与冷漠,或许他不是冷漠的人,但是他必须要装出这样的样子,来面对每一个人,久而久之,直到他依然完全的将冷漠陷入到了自己的骨子里……
眼镜对于某一项生意的垄断,使得白松雨在自己的商业帝国中的位置,出现了动摇,虽然这是他的自我感觉,并不是绝对的,但是他知道,如果当自己的部分生意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且还是那种根本无法抛舍的生意的话,那么未来将会出现怎么样的结局。
白松雨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劳、教,监、禁之后的人,他们有过错误的曾经,或许这其中有些人出于无奈,有些人不得以而为之,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错了,就是错了,而这个世界,对于那些犯过错的人的宽容,最没有对于那些毫无经历的小白那样的广阔与温柔。
是人都犯错,只有大小之分,为什么能够真正的原谅那些放过小错的人,而不愿意释然这些已经接受过惩罚,而且承担了责任的犯过大错的人那?罪与错之间,至少没有什么态的关联,错了可以改正,罪亦可以罚,为何改过之人就可以得到接纳,而罚过了罪责的人却无法抬头了那?
当然了,这其中与个人的因素不无关系,而且当下的社会也对这些人展开了臂膀,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有人对他们存在偏见,而这样的偏见或许就是促使他们再一次重走老路的契机,这不绝对,但是一定有其所需要承担的关系。
这些人,没有常人的安稳,至少他们的内心对于危急的感觉是非常敏感的,所以加入一旦白松雨的商业帝国出现了动摇,那么首先产生心理问题,开始担忧自己以后生活的,就是这群人,虽然他们其中大部分愿意与之白松雨共同担负起责任,可是还是会有人慌不择路……
白松雨是一个坏人吗?在常人眼中他还不是,在法律面前他就是这样的混蛋,但是出于道德来说,他到底该如何定位,尚不可知,但是能肯定的是,在他的那些特殊员工的眼里他是一个善人,大大的善人,而且说起来,虽然现在白松雨的商业中包括了某些游离在法律边缘的项目但是如果能够在他的掌控之下,永久的归属在法律之内的话,或许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眼镜的绝对强势,垄断的行业,对于老百姓来说毫无关系,与他们的生活毫无关系,可是这对于白松雨来说,对于他的商业,对于他的特殊员工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需要收入,他需要强大的财富来支持他,从而使得他有机会将自己的商业帝国全部合法化,当然了,现在虽然不能斥之为非法,但至少有很多是法律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白松雨能够掌控一些项目停留在法律之内运行,这不表示眼镜也有这样的能力,亦或者是他是否愿意如此,界定在法律之内,就表示着要牺牲一些利益,而走出法律的约束,那么就可以无限的放大,将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能使得持有人的地位随之上升,当然了,白松雨手中说拥有的也不过就是这一生意的部分罢了,但是即便是这样,眼镜也不愿意与人分一杯羹;不表示眼镜是一个吃独食的人,在合法生意上他乐意与很多人共享资源,甚至是主动的提供帮助,但是法律之外的生意,那么他绝对是一头狼,是一头永远不会与别人分食一块肉的狼。
即便这块肉大的足以将它压死,撑死,他也不愿意与别人分食!
面对恶狼,恐惧是存在的,但是对抗则是必然的,尤其是当你要从它的嘴里取得一块肉的时候,即便这块肉被你拿去了,也根本不会伤及到它一分一毫……眼镜面对白松雨选择了攻击,商业上的攻击以及对于他人身的攻击,刺杀不只有一次,同时袭击更是平常,为的只是让他知难而退,也就是因为如此,眼镜不介意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员工,遭受到伤害与打击。
而白松雨久久不曾还击,不是他惧怕与懦弱,而是他本意是想要通过交流来解决这样事情的,但是直到现实告诉他已经不可能了,他才会决定要如何的作出相应的反击。而在那个人刺伤他之前,他的决定虽然下达了,但是只要是自己还没有动手,一切都还有扭转更变的余地。
他在思考,在决断,而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也破坏了他的凶狠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