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风云几时休,莫说哀愁北山丘。孤烟长远月翩翩,叹息眨眼又是秋。”
墨辛苦涩的声音在这决然山谷之内,回荡悠扬。风声凄寂,好似猛兽的咆哮一般,让人不由的心内发寒。
无人知道,这如霜月色下,那条被拉长的身影,短短一年间,以衰老的不成样子,曾经的血色长发如今以半数银白。
虽然他的容颜之上还不曾有岁月的痕迹,可是这个男人的心,却不知怎的,以渐冷,今时今日,以冷的与北海之下,幽幽玄冰没什么分别。
几番江湖风雨。
风云江湖几番?
天下祥和百年,有谁又记得昔年间,那个潇洒肆意的男子,一人一剑,纵横天地之间;又有谁能记得,曾经在万里荒芜之地,那一道犹如惊鸿的剑芒,撕裂瞒天阴郁,将光明伴着体内不曾冷却的血,洒下人间那?
夜色如霜,墨辛斑驳的长发,随着夜风缓缓飘摇,略显凌乱,他的双眸,却清若秋水,坚毅的眼神,脚下坚定的一步步向着山谷的另一端走去。
漆黑如墨辛一般的幽、谷。
伸手不见五指。
可能,他也感到这黑夜的森然吧,缓缓抬起手,一道幽幽之光骤然升起,这光华时而七彩流转时而金辉赤芒交杂。
缓缓的,这东西飞到他的前面,将前路,照亮。
一步。又一步。
他的步伐很重,“砰砰”的脚步声,就好像心跳声一般。响彻在这幽幽山谷之下。声音不大,却好似有千钧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墨辛走出了这山谷,在他的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出现一处巨大的,眼不可见边际的沼泽之地。
这沼泽与普通的沼泽之地乍一看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在这沼泽的上面,隐隐有雷霆之力流转。时不时的迸炸出道道火花。
墨辛看着眼前的沼泽,不知怎的竟叹了一声,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反而转身欲离。
就在此时,突然,原本平复的沼泽突然颤抖起来,隐隐的雷霆竟然在一瞬间化作轰鸣雷霆,天宇之上,高悬的弯月不知何时已被漫天翻涌雷云遮掩。
墨辛缓缓抬起头,只见漫天雷云此时好似组成了什么阵法一般,苍尽古拙之意甚浓。
雷云翻滚,隐隐之中,穹昂之顶,以如伞盖一般,赤红色的雷霆与一道细细的黑色雷霆以蓄势待发。
“你这便要走吗?”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这沼泽之下传出,虽不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可任谁都听得出这言语间的愤怒与杀意。
“哦?”墨辛回过身子,看着那片沼泽,道:“不走,难道在这里陪你吗?”
“哼。你是感觉到什么了吧?”沼泽内的那个声音极为不屑“你用不着在我面前遮遮掩掩。堂堂天外天的宗主,世人眼中的真仙,又如何感知不到这雷泽的变化那?”
墨辛没有做声,不过他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许多。
“墨辛?漠然。你我不必回避什么;这雷泽之力以经淡弱,十年之内,此天地绝境必然崩碎。到那时,你没有这雷泽之力为佐,看你如何镇压于我。”
沼泽内的那个声音说到此处语气以激愤不已,但是其中的欣喜激狂却以明了。“当年的那件事,我不怪你,可是你我本不该如此啊,墨辛,你想想,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雷泽是怎样一个所在,你将我镇压于此多少年了?我不是妖物更不是远古遗脉。日日夜夜被这雷泽折磨,你要我如何不恨你?如何不恨天下人!”
话到此处,这声音已变得近乎咆哮。
高天之上,那苍凉古阵突然在此时绽放异样光芒,原本积蓄的两道雷霆在此时竟直直向着雷泽劈下!
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一声近乎咆哮的声音引动了这古阵中的雷霆天力。
双色雷霆电光火石已到雷泽之前,就此时,原本低头不语的墨辛突然手中闪过一道乌青光华,一把长剑已在他手中紧握。
这剑,被乌青光芒笼罩,看不清样子,却隐隐可听到龙吟般的剑鸣。
双色雷霆眨眼间就要劈在雷泽之上,而原本雷泽下那个咆哮低沉的狂傲的声音此时似乎也有所忌惮畏惧之意,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低呼。也就是在此时,墨辛突然凌空而起,乌青剑芒婉若游龙,一声龙吟惊厉天地!瞬间,便将那双色雷霆碎为细屑。
夜风咆哮,雷云隐隐。
天宇之上那苍凉古阵还在运转不过,以再无雷霆积蓄。
墨辛偏偏落地,手中宝剑以不知去了哪里,负手立于雷泽之畔,咆哮的风将他的斑驳长发吹得有些猎猎作响“雷泽之力,可有消弱吗?”他的语气很淡然,但是眼神却在此时凌厉异常。
雷泽之下没有回应,只有漫天的惊雷在那里独自呼啸。
许久,风以停了。天空下起了细雨。
滴滴雨水,打碎了雷泽岸边的身影,好似也打碎了谁的心。
“我走了。不要再挣扎了,天雷之力,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抵挡的。”
墨辛在没有说什么,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只见他用手一指原本悬在他身前那宝物,一道幽光闪过。
那物好似有灵,听从主人的号令。
直直飞到雷泽上空,迎风便长。
“轰轰轰!”
数声巨响,只见那宝物以撕裂光华,显出了本相。
原来是一座墨色晶莹剔透的宝塔。
这塔分为九面,九层。最下面的塔基之下,刻有玄奥纹路,似乎是什么法阵却又好似什么咒文一般,总之玄乎其玄。这宝塔的造型古朴至极,没有什么精美雕刻,可仔细看去却又不乏精良细节之处。总而言之,这宝物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高空之上,这宝塔越长越大,最后直变得如同真正的高塔一般大小,轰隆隆直接砸在雷泽之上,将这雷泽激起数层波纹。
慢慢的,这座巨塔平稳的耸立在雷泽之上,而原本雷泽中那繁驳无序的细小雷霆在此时好像受到什么感召一般,竟然向着巨塔的位置慢慢聚合,最后,缓缓的融入到塔基之内。
这座剔透的宝塔深深墨色下,隐隐的好似有金色的纹路,流转着丝丝华光。
“这是什么意思?”
雷泽下,那个幽幽的声音显然已经平复了情绪,但是却更为低沉了。
墨辛背对着雷泽,任由漫天风雨将他淋湿,比之刚刚,此时依然是暴雨倾盆了。“雷泽纵然崩碎,这东西在这,谅你也逃离不了。”
“哈哈哈。”这笑声不羁狂放,可仔细品味,又饱含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倒是难为你了,宗主大人,这本命法宝你都留在雷泽了,哈哈哈。”
咔嚓!
一道惊雷,自高天之上闪过,短暂的刹那,雷光隐去后的黑暗。
墨辛以向着来时的山谷一步步走去,只留下背影,也不知他此时是怎样的神情,但他的脚步明显的,没有刚刚来时,那般有力。可能是这风雨的冰冷吧,隐约间,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有些颤抖。
雷泽中,那低沉的声音还在放肆的狂笑。
而墨辛,斑驳长发那男子,已无影无踪。
天空的雨就像一把把刻刀,不断的撕裂着雷泽。
一百年的苦涩?
两百年的苦涩?
谁知道那,时间这东西,没人说得清。
风吼,是谁的倾诉?
暴雨,是谁的泪水?
倾泻而下的漫天伤悲,又因何人如此?
雷泽之地,上古遗物,是一处天地独有之境,其内自成一方天地,雷泽之内此时还在暴雨倾盆,可就是在这通往雷泽的山谷之外,却是月明星稀。
两处,仅仅是隔了一条山谷罢了。
咫尺天涯,便不是如此吗?
夜风轻吹,斑驳的长发此时因被雨水打湿而不能飘扬,这男子面若冰霜,唇色苍白,右手处,刚刚持剑的手掌此刻却以焦黑,他的臂膀不自主的再颤抖。
可如此,他眼中,却有着一抹难掩的笑意。是羁狂,还是得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男子,便是墨辛。走出了那山谷,他回头望去,那条黝黑的,看不到尽头的小路,眼中笑意更浓。可能是手掌出传来的疼痛吧,让他此时的表情有些肃然。
“吼!”
一声兽吼自不远处的林中传来,接着沙沙几声树响,一道黑影噗的一声,落在他的身后。墨辛也不回头,只是依旧看着那条小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那道黑影在此时已经显出了本形,原来是一匹漆黑如墨的高头大马,不过这马与一般的凡间马匹不同,除了异常高大的身形外,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以及嘴里伸出的两道向下的獠牙,还有其头上两耳间那一对短小却有九个分叉的利角都在诉说着它的不凡。
“又在看我笑话吗?”墨辛自言自语般,又好像是在和身后怪兽说道。
“吼。”这兽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低吼一声,然后不住的晃动它的头颅。墨辛失笑,转过身来,用手轻抚在那兽的脸颊,嘴里还骂道:“你这畜生。”
“哎。”一声叹息,墨辛看着它自己也摇了摇头,似乎做下了什么决定,而后翻身骑在这怪兽身上,嘴里轻轻的说了句:“走吧。”
“吼!”那怪兽仰天一吼,四蹄乱蹬,转眼,只见其四蹄之下无故生风,又有黑烟乌云夹杂其中。将那怪兽及其背上的墨辛托入半空,那兽升入空中,又是一声吼叫,而后撒开四蹄,带着墨辛想天边月亮的方向奔去。
天外天,神州之上,中土大地名声最震也是最为神秘的宗派。多少神仙般的人物皆出于此,多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辈,具是此宗之徒。
天外天山门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凡间流传有多种说法,也有人依照那些传言想要寻找到那传说中的宗派,可惜,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可知的是,天外天收徒极为严谨,每十年便会派下一批弟子到人间历练,同时点化有缘同时身有仙根的人物。引其上山,再由天外天诸长老严苛审查,最后选择其中精英人物,留在山门之内。而那些落选的人,则会由天外天的弟子用一种神奇的阵法,送还到人间,当然,同时也会抹灭他们脑海中对于天外天所在的记忆。
天外天开宗立派于何时,怕是以无人知晓,只知道万年前的时候,曾有惊天一战,战局近乎改写神州历史,而当时领导人族修士的领袖人物便是当年天外天的那一任宗主;不知道他是第几代宗主,但是却知道其绝不是开宗立派的祖师,而且在他之前,天外天至少还有至少三十位历任宗主,仅此而已。
要说这神州之上,修士无数,正道魔教,门阀无数,更有相传的神秘妖族宗门,还有方外异法的存在,但是无论正邪,宇内方外,这天外天,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而这天下广博,虽说天外天名震寰宇,却也并非一家独大,正道之内,能与之抗衡并肩的尚有三宗两派,而魔教之下还有四大魔门。
总而言之,天外天威名远震,却也并非天下执牛耳者。
世人皆想白日升仙,可多数不过痴心妄想。就连是凡人眼中高来高去,凌空飞腾婉若神仙的修士,也少有人能够岁过三千,更不要提真正的成仙成圣,长生不死了。
多少年来,无数能人俱在追寻一个结果,可惜,最终谁也没能得到一个被天下人认可答案。而且在追寻的道路上,为了各自的利益或是争夺一些天地宝物,相互间免不了厮杀一番。久而久之,这天下修士宗派间,仇怨愈深,明争暗斗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