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能够回到云南的话,他还是会将云南的军政大权以及滇军全部交还到我的手里的。虽然我经常说滇军是国家的,而不是我蔡锷个人的。
但是实际上其实大家都可以理解,这不过就是一个空口号罢了,说真的,即便是真的我愿意把滇军推上国家的位置,但是滇军的弟兄们也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听从其他人的命令的。毕竟军人看中的是领导者的能力、信仰,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够统帅一直刀山火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军队的。
江朝宗其实来找我给我的警告并没有什么,因为即便是他不来和我说那些无聊的话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毕竟现在的情况下我还是需要安静的等候,陈敏麟带回云南的确切消息之后我才会行动。
但是还是值得一说的,就是这一次江朝宗来找我之后,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一次来过之后竟然会非常巧合的让我与他、我与雷振春甚至是我与袁世凯之间出现了一个均衡点,这个均衡点非常的不易被打破。
当然了,这不能表示什么,但是至少的这个均衡点的存在,能够让我在一段时间内得到安稳且还有机会借着这个均衡点从而获得一定的内阁权力,毕竟我与江朝宗之间的交流,我的应对方式是非常有效的。
其实说起来有些无情,但是一个陈敏麟相对于我而言,我们两个对比之下,哪一个更为重要自然不言自明,我真正惦念的其实还是云南的情况,我真的很害怕云南此时已然完全的陷入到了唐继尧一个人的掌控中。
虽然我不该如此假想,但是没有办法,唐继尧真的变了,尤其是在我来到北平之后,他在一些事情上的做法,实在是让我很难以再向从前那样相信他,当然了,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他,一句话,一切都是出于现实。
这是无可厚非的,也只有讲求实际的人再这样的年景下才能生存下去。不过,说来也许是我过于担忧了,又过了一个星期,陈敏麟回来了,而且他不单单是采购了我需要的药材,同时还大包小裹的带回来满满一车的云南特产。
虽然我见他回来非常的高兴,但是从他所带回来的物品中我知道,他一定是接到了我的电文的,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迁怒于他了,既然他都已经接到了我的电报,可是为什么他不给我回电那?
不要说我是他的长官,即便就是出于礼貌他也应该给我的回电的不是吗?但是当着外人的面我自然是会与他计较什么;因为这一次陈敏麟是和袁克定的手下一同去云南采购的,虽然说不上那些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是这一趟云南之行,他们还是较为辛苦的,一桌宴席是必不可少的,当然了,合理的酬金也是应该的,虽然按道理讲我不该给他们什么酬金,毕竟他们是接受了袁克定的指派才会这样做的。
但是人情就是这样,虽然我这个人比较藐视人情的作用,但是现实告诉我,人情这个东西是必须要有的,而且这个东西是越多越好的,当然了,不是欠人情,仅仅指的是人情。这一餐宴席其实非常的没意思。
虽然那些小东西吃吃喝喝的很高兴,但是对于我而言,虽然和他们同桌而餐,但是我真的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好高兴的,而且这也算不得是享受,因为我这桌宴席是在云吉班办的,所以真的论起来的话,也就是和在家吃一顿便饭没什么区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这些小家伙一个个吃饱喝足之后,送走了他们,我才把陈敏麟叫到了屋子里,小凤仙此时对我的了解已经非常的清楚了,他看到我把陈敏麟叫到房间里就知道我要和他谈论一些事情。
小凤仙此时根本不需要我给她什么示下,非常懂事的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此时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与陈敏麟两个人了,我当然不会用指责或者是质问作为谈话的起始,因为这是极其不明智的。
哪怕对方是你最信任的人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你的亲兄弟,亲属,也不可以用这样方式作为谈话的起始,道理很简单,假如你使用指责或者是质问作为谈话开口的话,那么无形中就给你与对方之间产生了一个破裂的隔阂。
这是非常不利于谈话的,而且说起来,假如真的是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的话,这样的隔阂或许能够直接改变谈话的结果,或者是你所需要得到的结论,这都是于事情不利的,而且容易危机到自身。
我用一种相对轻松的方式作为谈话的起始,我先是笑着看了看陈敏麟,而后对他开口道:“这一趟可是辛苦你了,家里还好吗?”“家里非常好将军。”陈敏麟回答我说:“老夫人还有夫人都非常好,将军的官邸……”
我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此时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方法成功了,其实我所问的这个“家里”,是一个非常广义的词,即可能是指我的家里,同样的,也可能是指陈敏麟的家里。
也有可能我询问的是云南的情况,因为云南是我的势力的根基,所以称其为“家里”也不足为奇。虽然我这样得问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却有瑕疵,那就是容易让对方无法准确的定位我所问的到底指的是什么。
而且人都是有自己的思维方式的,所以在对于不定性问题的时候,都容易先入为主的把自己的想法作为第一回答的根据,显然的,陈敏麟就犯了这样的毛病,但是恰恰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打断了陈敏麟的话,看着他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笑,而后对他道:“敏麟啊,我问的是你家里怎么样了,老太爷身体还好吗?你离开云南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我的问题,这一次回去有没有好好的陪老人家聊聊天吃几餐饭啊?”
见我这么一解释,陈敏麟不由得一笑,而后眼神中颇有感激的对我道:“您挂心了,家里都好,我爹现在身体也挺好的,没事的时候还能上山去打一点松茸什么的,胃口也不错,我和老爷子吃饭的时候我看他一顿咋说也得一碗半的饭量,挺好的。家里也挺好,虽然我和您在外面,但是家里还是挺受照顾的,老夫人那边经常派人去照顾一下,而且唐将军也是按月给我爹送去一些钱的。”
说到这,陈敏麟有意无意的在我的眼神中,顿了一下,但是随即便释然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发现他此时眼神的异样,但是没办法,这就是巧合吧,虽然他的不自然非常的短暂,可还是被我看在眼里了。
不过我对此的表现自然是全做不知道没看见,其实我是在赌,赌他会不会叛离我,而且从他这句话里我也清楚的知道了,唐继尧此时对我的态度,刚刚我说过人情,唐继尧此时就是在用人情来买好。
不单单是要买陈敏麟的好,同时他也是用自己的所作所为来慢慢的在滇军中以及云南的居民心中来慢慢的塑造自己的形象,或许我现在真的变得多疑了,但是没有办法,毕竟我的处境与之前不同了,我多疑一些或许伤害的是人情,可是假如我还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的来用自己那些相对还有些江湖气但是却非常系统化的方式对待或处理人或事的话,恐怕威胁到我生命的时候,我都难以发现。
陈敏麟见我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对我解释道:“将军,不过唐将军送去家里的那些钱我爹都没花过,想要送回去吧,可是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那脾气,他也不好回了唐将军的面子,所以就都留下来了。到时候等您回到云南的时候,我在回家都给您送来。说句我不该说的话吧,将军,其实唐将军这样的做法,真的有些……”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很显然的,他对我的忠诚还是可以保证的,而且从此开始我也会更为信任他,而且如果有好的位置而且适合他的位置的话,我想我首先会想到的肯定除了他之外不会是其他的人。
当然了,这个是需要前置条件的,那就是我还能回到云南去,关于“家里”的这个问题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一转话锋,与陈敏麟论起了正事,道:“这一趟你回去,云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稳定吗?”
陈敏麟点点头,道:“云南的局势非常稳定,而且回去的这一段时间里,我还去了一趟滇军的驻防区,当然了我是偷着进去的,没有人发现过我,我也没和什么人见面,唯一见过面的就是朱德啊。他对我说虽然唐将军现在极力的想要在滇军中树立自己的威望,同时也想要赚取军心,不过毕竟他从重九之后就只能算作外人了,而且这么长时间和滇军的联系也不多,所以他的很多做法其实是没有什么的效果的。”
“不过。”说到这,陈敏麟不由的眉头皱了皱,而后继续开口道:“虽然唐将军的很多做法没有什么效果,但是这也决不能肯定现在的滇军还是和从前那样,对于将军的态度虽然还没有变,但是毕竟您离开滇军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假如说您日后想要调动军队的话,恐怕是未必会有之前那样容易了。”
我点点头,道:“这是正常的。还有吗?”“有。”陈敏麟又继续说下去道:“还是有关唐将军的,现在滇军中的许多校尉军官都被唐将军换成了他的人,都是从贵州调来的,这样的做法虽然引起了滇军中部分人的不满,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此保持沉默的,这是一个讯号啊,将军。”
有一个词叫“鞭长莫及”,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消极且落寞的形容词,但是这并不能算是一个准确的用词,毕竟一切的一切还都是取决于人的,事在人为吗,还有就是也许不经意间的留下的“善缘”。
也能够在未来给你留下意想不到的机会;洪宪两个字终于提到了日程上来,袁世凯终于还是没能够用理智战胜自己的恐惧,他终于有意承认了自己即将称帝的消息,而且也在内阁会议上,召集了全国上下大小将领、官员。
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这个消息,虽然还是有人没能够出席这次会议,但是全国各省份也都接到了通电,电文内容非常简单明了。经由五大族推戴,冠国体以为重,特经由国会、国、务院等诸多国家核心机构商榷。
最后决定,推举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晋升为中华帝国皇帝。同时,就此分封天下“诸侯”。只要是有功于袁世凯有功于国家的,那么都将得到相应的封赏与荣耀,而且就此开始,袁世凯对于那些帮助他成立洪宪帝国的元老们。
也都分别赐予不同的荣耀与利益,其中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老将,虽然他们之中有人对于袁世凯的称帝行为并不赞同,甚至是公开的反对,但是还是依旧得到了袁世凯的封赏,公侯伯子男五爵爵位是毫不吝啬啊。
而且还授予他们不同的帝国勋章,以资嘉奖。当然了,虽然轰轰烈烈,袁世凯弄出的动静非常大,而且整体看起来全国的气氛还是相较于统一的,可是实际上,这不过都是袁世凯故意做出来的罢了。
而且也是他一厢情愿了,段祺瑞一系的人物,大部分虽然接受了袁世凯的嘉奖与封赏,但是实际上还是在刻意的与其拉开一定的距离,很显然的,是不愿意与其有过多过密的牵扯的。
而段祺瑞本人,更是推诿掉了袁世凯的封赏与嘉奖,并且辞掉了自己的总长职务,公开发电宣布下野。徐树铮从来都是和段祺瑞穿一条裤子的,虽然他没有像段祺瑞那样,搞出一些动静,但是他还是就此辞掉了自己陆军部次长的工作。
虽然没有宣布下野,但是实际上也就等同于他也和段祺瑞一样,成了在野之人,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段祺瑞对外公开宣布下野,他的目的暂时不提,只对于他的身份来讲,他这样的做法是不存在危险的。
而徐树铮不同,虽然他是段祺瑞的亲信,而且他也是北洋的老人,可是说到根子上他本人与袁世凯的渊源并不深,而且他也绝没有段祺瑞在北洋中的威望,所以他可以辞职,但是如果他直接公开的对外的宣布下野的话,那么他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就结果,怕是就不好说了。
说完了段祺瑞,再说一说北洋的另外一位众臣,同样的,也是袁世凯最为信任的之人之一的冯国璋,这一条北洋的忠诚之犬,他果不其然的对得起自己的别称,在面对如此的波澜的时候。
这风口浪尖上的时候,他还是做出了最忠于北洋的抉择,冯国璋没有接受袁世凯的封赏与嘉奖,而且他选择的方式与段祺瑞不同,段祺瑞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毕竟还是在京的大员。
而且说起来他手中并没有实质的兵权,而冯国璋这是不同,他可是镇守着南京,手下有数十万大军的重将。段祺瑞以推诿的方式拒绝了袁世凯的拉拢,而冯国璋则是使用了一种强硬的手段。
不单单他公开的严词拒绝了袁世凯的封赏与嘉奖的同时,他还是通电北京,严词申斥了袁世凯称帝的行为,并称其为是“历史的罪人”,而且这还不算,冯国璋还联系自己的旧部,以及相邻省份的督军将领,向北京发电的同时,还电告全国,宣布由南京为代表的五省宣布独、立!
就此脱离接受北、京政、府的约束与管理,而且就在同一天,全国上下陆陆续续的还有其他数个省份公开通电,宣布各自的省份独、立,并且严词说明,袁世凯的称帝行为是卖国之行径。
至于袁世凯到底卖国还是不卖国,到现在谁其实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已经明确了的,那就是袁世凯的称帝行为,已经引起了公愤,虽然袁世凯还没有正式的登基坐殿,可是说起来,其实就是这样的念头,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更何况他还通电亲自承认了这件事那?其实现在的情况我觉得袁世凯的是预计到的,但是只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各省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会如此的迅速,其实要是让我来看的话,之所以全国上下的反应会这么快。
这与冯国璋的通电是存在一定关系的,有句话说得好,就跟风容易打头难,什么事其实都不能算是非常困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但是就是这个有心人真的是太难寻找了,想要找到一个开头的领航者,这是极其非常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