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六爷这次来到日本,是因为帮会有事,而且虽然他是洪家人,可是他自己在日本也是有自己的影响的,虽然这件事他和我都没有对你提及过,可是实际上,私下里米六爷曾经亲自询问过黑龙会的二头目,询问他为什么要派杀手刺杀你,你知道吗,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是从米六爷的话里我还是听得出,这一次对你的刺杀,应该就与袁世凯有着分不开的关系。松坡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着黑龙会这样的帮会组织啊,他们哪一个不是在当地盘根错节?要对付你这样的一个落了单的将军,对于他们来说,算是什么真正困难的事情吗?”
他们的面目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而且这其中最能够引人发笑,当属袁克定了,我不知道袁世凯为什么会把袁克定派来,我知道他是一个早就已经被袁世凯“舍弃”了的人物,上一次报纸的闹剧,实在是让袁世凯丢了大人。
不过,那个时候袁世凯还在坚持着共、和,可是现在袁世凯称帝了,公天下,又退回到了家天下,那么袁克定的身份自然也就随之改变了,父亲总是能够原谅自己的孩子,更何况,着父亲已然是“天下之主”了那?
不过这些人里面,最让我侧目的还是杨度,筹安六君子之首的人物哦,几乎能够称之为他就是袁世凯称帝的始作俑者之一,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来迎接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家伙,这难道不足以令人感动吗?
我与杨度其实我们之间的私下交情并没有什么改变,因为公私分明是一个政、治人物所必然的条件,如果不能够把这一点做的非常适当、非常适合的话,那么这样的一个政、治人物,怕也是不合格的。
“松坡啊。”袁克定的热情,实在是有些做作,或许他恨我吧,但是出于一些什么原因而不得不对我如此,当然了,亦或者是他现在也并没有完全的得意,天下大局未定,别说是他了,就是袁世凯现在也是提心吊胆的吧。
“松坡啊,你这一趟啊,可是让我们大家想死了。”袁克定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佯作亲密的说:“你知道吗,自从你去日本治病啊,这段时间里,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或者是晳子,就连雷振春这个家伙啊,都总是时不常提起你啊。你看看,松坡,这不,一接到你回国的电报,父亲马上就把我们派来了,说是一定要来迎接你这位昭威将军啊,雷振春也想来的,但是你知道,现在……他是公务繁忙啊,刚刚接受了江朝宗的警察厅,他可是一个人身兼两职,还特意找到我让我帮他转达歉意那。”
“大公子抬爱了。”“松坡!”杨度这个时候插话进来道:“怎么还能叫大公子那?松坡啊,你可是真有面子啊,当朝的大太子亲自迎接,这从我朝创立,你可是第一人啊!如此殊荣,足可见陛下对你的喜爱啊。松坡啊,你可不要白白浪费了陛下和太子的这份心意啊,国家现在并不安稳,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志士。”
“晳子兄。”我笑了笑,而后先是对袁克定道了一句“太子殿下。”而后才对杨度说道:“晳子兄啊,如此殊荣,蔡锷怎么担得起啊;再者说,晳子兄还不知道我的毛病吗?我现在那里是什么年轻志士,不过就是一个病人罢了。现在啊,蔡锷是上不得马拿不起枪了,就我这一个毛病,就要了我的命了。”
杨度见我如此,心知我的意思,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干笑,一番寒暄之后,我等数人乘上了开赴北、京的专列。到了北、京,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果不出我所料,都是之前北洋政府的一些内阁将领。
当然了,现在他们都是洪宪帝国大臣、官员了。这其中我看到了一个熟人,那边是张凤翙,翔初兄。我上前与其搭话道:“翔初兄,许久未见了。”“许久未见。”张凤翙朝我拱了拱手,满眼中尽是鄙夷的神色。
虽然张凤翙如此对我,但是我想我还是能够理解的他的,虽然他肩膀上的将星又加了一颗,胸前也佩戴了嘉禾勋章,但是实际上,我从他的容貌中就能够知道,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带给他的并不是荣誉,反而是一种耻辱。
而最能够折磨他的,便是他的无力,他与我不同,我或许现在还在抗争,亦或者到了云南之后,我还能够大有作为,但是张凤翙不同,他孤身一人,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光杆司令,他手下并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
湖北军已然完全掌握在了陆建章的手里,张凤翙在北、京也没有一个实际掌握权力的职位,在专列上我听杨度对我说过,国内的人事调动安排,张凤翙虽然已被提升为陆军上将,但是他手中并没有任何的权利。
袁世凯还是不相信他,虽然嘉奖给他嘉禾勋章,但是实际上其实袁世凯还是处处提防他的,因为张凤翙确实是一个能干的人才,而且其军事才能远超众人,这样的一个人,而且他还是反对帝制的,这样的人物,袁世凯又能如何不去提防那?
和张凤翙又聊了几句,而后我发现在这些人中,竟然还没有雷振春的影子,这倒是让我感到非常的意外了,因为雷振春这个人怎么说那,虽然他与我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于他是敌视于我的。
但是这个人是一个老油条,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他必然会出席的,至少这样的场面下,能让人觉得他对我还是持友好态度的,而这也正是他这个挂着宪兵司令的牌子却做着暗杀这样事情的人,最需要的。
“翔初兄。”我对张凤翙问道:“怎么,没看到雷振春将军啊?我听说了他现在兼任了警察厅的职务,没想到啊,他还真是公务繁忙哈。”我这阴阳怪气的话,虽然是在问张凤翙,但是实际上我是说给袁克定听的。
果不其然,我才刚刚说完,袁克定就上来说道:“松坡啊,雷振春这不是接手了警察厅吗,再加上他这个宪兵司令,本来就是军务繁忙的,现在警察厅那些地面上的事,也到了他手里,他这么忙也是可以理解的,好了好了,咱们不提他了,来来,喝酒去,走走!”
说着,袁克定就拉着我要带我去喝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此时的袁克定表现出来的有些反常,或者是说有些不正常,我推诿着对袁克定道:“太子,酒就不喝了,我现在这个病啊,烟酒是一点都不能沾染的,而且就连食物也只能吃一些米饭稀粥,一点油腻的东西吃下去,都容易引发病情。我就不去了,还是您带着各位将军、大人一同去吧,这顿酒算我的。”
“你这是什么话啊。”袁克定瞟了我一眼,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不过随即他便也点了点头,表示对我的理解,而后还拿我开启了玩笑说:“松坡啊,怕不是你这毛病让你不能去吃酒,或许是有别的什么更诱、人的等着你那把?啊?哈哈哈哈。”
说是要去看什么戏,拉拉扯扯的,我这又被他们弄去听了好几个小时的戏,其实说起来,人家看戏的时候,除了堂会之外,一般的也就喝喝茶什么的,但是没想到啊,这群家伙啊,包下了戏院不算。
还一面看戏一面喝酒,场面虽然非常热闹,但是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而且其实说起来,也是苦了台上唱戏的老板,一开始这群家伙还知道该如何喝彩,到了后来啊,也都是酣醉中了,那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喊倒好的,起哄的,真是无奇不有啊。
我知道,其实此时台上唱戏的老板已经烦的不行了,但是艺人吗,畏惧我们这群人的身份,即便是再厌恶,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硬着头皮的算是唱完了全本的红肿烈马。本来我想着,是不是听完了戏我就能回去休息休息了。
但是万没想到,还不等我说话,杨度竟然对我说:“松坡啊,你看,你这去日本,也不知道去没去士官学校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求学时候的事了,今天啊,正好大家都尽兴了,这样,我看咱俩就找一找当年在日本时候的感觉,你啊,今天也就别去云吉班了,我知道你念着凤仙姑娘,但是也不差这一天了,这样,今天你就,你就和我回去,咱们就像当年时候那样,一起在地上打地铺,好不好?”
才对我开口道:“将军,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来了,但是杨大人这门太严实了,我进不去啊,我说有重要的事找你,可是他的门人却把我挡驾在外,将军啊,我可是溜溜的在这等了您一宿啊。”
我看了看陈敏麟不由得笑了,道:“还是有事说事吧。”其实自从经历了上两次的刺杀后,我与陈敏麟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改变,我更信任他了,我之前其实与他之间的关系虽然是朋友,但是却算不上亲近。
但是经历了上两次的生死之后,我对他的态度却是改变了,而且说起来,陈敏麟对我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当然了他对我的态度便是更为忠诚了,其实说起来我也知道,这和我在日本他养伤的那段时间对他的照顾是分不开的。
但是我有一点是要说明的,那就是在日本的时候,他受伤的时候,我对他的照顾完全是出于真心的,而且说起来我对他是存在感激的,因为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他同我坚持奋战亦或者是说假如那个时候他出卖我的话,我想他能得到的绝不是伤痛,而我也就没有了今天,或者说我在日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与孙文先生见面了。
其实忠诚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因为无法准确的定义,到底什么是忠诚那?而且忠诚又分别了好多种,而且每一种到最后的结局还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说,陈敏麟与我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转变。
所有的转变都是围绕着这两字变化的。陈敏麟见我如此,不由得也笑了,当然了他笑的很苦涩,虽然我没有拿他玩笑,但是他也应该能够明白我话语中的含义,不过笑过之后,陈敏麟一改了之前的神情。
正色的对我道:“将军,您还不知道吧?”“什么?”我对陈敏麟道:“说清楚一点。”陈敏麟点点头,而后说出了他昨天所收集到的一些关于我的问题,当然了,实际上看起来那些问题与我无关,但是实际上,我明白,其实那一切都是针对我的。
昨天为什么袁克定会在宴席之后,还要安排戏剧,为什么杨度酒醉之后就要把我拉倒他的家里,以及为什么雷振春没有到车站迎接我,这一切的问题,全部都归结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小凤仙。
在我离京之后,大概三五天左右吧,雷振春就把小凤仙请到了他宪兵司令部去喝茶,当然了,这肯定是茶无好茶的,不过好在这一次雷振春对小凤仙还算客气,因为我离京是有袁世凯的批准的,所以他也不好如何。
小凤仙是一个刚烈的女人,而且她的性格也好,在加上她对我的情感,雷振春自然是不可能从她的嘴里问出有关我的事情了,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我刚刚离京,而且袁世凯应该还对我,没产生什么大的怀疑,所以他对小凤仙也不好为难。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当我到了日本之后的十几天的时间,我没有给北、京发来过任何电文,这自然就会引起袁世凯的怀疑,而且他也知道我的想法与性格,所以他肯定是会派人收集我的情报的。
而且说起来,现在云南的情况还不明确,唐继尧对于他封赏下去官职、勋章爵位等等一切的一切,都采取了受之不理的行动,所以我知道其实现在袁世凯还是对滇军有一定顾虑的,而且袁世凯也知道,唐继尧和我之间的关系,而且说起来,虽然唐继尧更换了部分滇军的将校。
但是唐继尧的任命、调度都未曾经过陆军部,所以袁世凯对于滇军内部发生的变化是不知道的,或许这是唐继尧避免让我得知他的做法而故意为之的,但是说起来,没想到,他不经意间还帮了我的大忙。
因为只有袁世凯不清楚滇军的变化,这样一来,我才能有更好的更容易了的离开这里,不过说起来,恰恰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把小凤仙给害惨了。第二次小凤仙再被雷振春请去之后,那去的地方可就不是宪兵司令部了。
而是警察厅的大牢、刑讯室。当然了,我还不清楚雷振春到底如何对付了小凤仙,但是我知道,即便是把她抓进去,那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好人都能给关傻了。要真是雷振春到时候给她用了什么手段,那可就遭了罪了,那个地方别说是一个女人,也别说是一个人了,就算是一块石头也得掉一层皮啊。
不过好在,我还算冷静,因为这个时候自乱阵脚是非常不明智的,倒是副官他比较着急,其实副官也知道我和小凤仙之间的感情,而起说起来在北、京的那段时间里,确实小凤仙对陈副官的照顾也是不少的。
我在云吉班里天天的风花雪月,陈敏麟却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跑着跑哪的,每一次他到云吉班找我,小凤仙总是会亲自动手给他弄上几个小菜,再来一壶酒,让他好好的吃喝一顿,而且有一件事值得一说啊。
那就是陈敏麟在北、京的那个红颜知己还介绍的,陈敏麟其实与我不同,我手里有不少钱,除了我在云南带过来的一些之外,里里外外的,包括袁世凯啊,还有袁克定杨度他们,也总是不少的找各种理由给我送钱。
当然了,这肯定不是他们想要找我办什么事,就是为了安定我的心,但是这也就足够了,因为他们给我的那些钱啊,那一次都是几万块啊,要是放在一个平常人的身上,别说是几万块,就是几千块,也都够他们一辈子的花销了。
我纸醉金迷,挥金如土,但是陈敏麟确实没有多少钱,我接到了不少的钱,但是那些钱我大部分也没有花在小凤仙的身上,而是找个各种理由,又送给了那些内阁们,虽然我是一个“酒徒色鬼”,但是毕竟我还有我的位置,人情世故是必不可少的。
而陈敏麟虽然我也会给他一些经费,但是说起来,其实他还是自己赔钱办事的,我本打算着回到云南之后在一起给他的,但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小凤仙私下里经常的拿自己的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