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胤禛过年时大病一场,他在年素心面前的威严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这偌大的雍亲王府,谁不捧着胤禛,独独只有年素心,敢跟他对着干,偏偏胤禛本人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
苏培盛可还记得当初李侧福晋仗着得宠跟主子爷耍小脾气,主子爷可是三个月没去她院子,最后还是李侧福晋小意温存了许久才哄得主子爷回头。这待遇,这区别,不得不说,同人不同命。
胤禛见年素心拿自己打趣也不生气,伸手从一旁的盘子里又拿了一个柑桔放在她手上,示意她剖,“宫中事务繁忙,皇阿玛和太子之间的矛盾看似激烈,实际上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而这个时候,爷就得想办法平衡,不然谁的错都是爷的错。”
他虽说得了康熙的青睐,但局势复杂,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这个时候太子不悦,胤禛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忍。
年素心闻言也是无奈,这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闹过今年闹明年,不到五十一年,难有结果,所以胤禛这锅一时半会的还真丢不掉。
“爷既然知道这事还有点扯,那就更要注意身体了。”
胤禛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两人坐在炕上说着话,等谷雨把府医请来,年素心先让他给胤禛诊了个脉,确定胤禛身体没什么后,这才让府医给自己诊平安脉。
“如何?”胤禛坐在一旁,眼见府医收回手,不由地问了一句。
“回主子爷的话,侧福晋身体康健,肚子的小阿哥也很健康。”府医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气。
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最怕的就是主人家生病,最喜欢的就是主子家添丁,前者倒霉,后者虽有波折,但多半没他们什么事。
胤禛见年素心面色红润,自打有孕,也没像李氏他们那般折腾,看向府医以及上林苑的人的目光也柔和不少,挥手间,给出的赏赐也颇为丰厚。
“谢主子爷赏赐。”府医连同屋里的人纷纷跪下谢赏。
年素心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然后转身一旁的秋言,让她去一趟小厨房。自她有孕以来,口味变得更怪了,一会儿喜欢辣的,一会儿喜欢酸的,口味着实重了不少。时间长了,胤禛和她吃饭,那都是各吃各的,再不像之前那样,她推啥胤禛吃啥。
“侧福晋,要不要试试新菜?”秋言问。
“让他们看着上吧!”年素心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不由地伸手轻抚。
上一世她入府几年迟迟没有身孕,直到五十四年才得一女,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能把孩子留住,之后的福宜、福惠和福沛就更不用说了,她在时尚不能保住他们,她不在了,又有谁能让他们安然长大。
秋言没有多想,年素心有孕之后,胃口不说一天一个样,变得也很是勤快,为了让她多吃一口,别说厨娘,就是他们,也费了不少心思。
等秋言他们都出去后,年素心看着又摆弄起棋子的胤禛,笑着坐在他对面,手指伸到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道:“爷近来少有提及佟家,难道佟家死了一个李四儿,就真老实了。”
胤禛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佟家,若真的就此老实了,他反而要改变主意拉拢他们了,可惜隆科多执迷不悟,甚至放任自己的仇恨,将太子等人一并当成了仇人,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地选了老八,帮着他出谋划策对付太子,简直可笑。
胤禛抿着唇,想到康熙对太子的种种纵容,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佟家如今彻底倒向了老八,瞧着是想让老八跟太子争个你死我活。”
“这倒是个好消息,若真的能早点分出胜负,爷也不用两边平衡,硬生生地把诸多事情扛在自己身上。”年素心笑得眼睛都弯了,那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巴不得这事早点完结。
“若真是这样,爷倒是要感谢佟家了。”
隆科多这个时候自乱阵脚,于他而言,的确是件好事,但佟贵妃屡次找上门来的行为,就让他不得不多想。
胤禛始终都记得,皇额娘病逝前后,他见佟贵妃时的情形。
一次是佟贵妃进宫时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躺在床榻上,她跪在下方,明明是亲姐妹,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悲伤;第二次是皇额娘病逝前将她召至床前,嘱咐她看着佟家,多照顾照顾他,她答应的是那样爽快,可离开之后却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
若因为他没有记在皇额娘名下而有所疏远,他到也能理解,可佟家呢,她似乎并没有优待,细想起来,还有些落井下石之举。
“如此看来,这隆科多倒是个多情种子。”
隆科多给年素心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就是个自私自立到极点的主,他若多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元配被折磨至死,他若多情,李四儿不会一个人赴黄泉,说来说去,隆科多爱的只有他自己。
年素心扬了扬眉梢,低笑一声,“妾身倒觉得爷是个多情种子,惹得这后院众人芳心乱颤,就差没冲进我这上林苑,把人绑走了。”
“胡说什么,爷愿意在这里,谁也抢不走。”胤禛瞧着她这吃飞醋的举动,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竟是露出一抹明显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