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声说了几句,年素心便让人上了菜,边吃边聊,远远瞧去并无特别,就跟正常交际一样,没什么可注意的,但又让人不得不注意。
包厢里,年素心拈了块糖放进嘴里,等那清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等她吃完,一旁的赫舍里氏很自然地送上热茶。
“侧福晋需要我做什么?”相较年素心的不紧不慢,赫舍里氏举止之间明显透着一丝急迫。
年素心轻呷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暂时不需要你出手,不过却需要你帮我确定一些信息。”
赫舍里氏听了年素心的话,忙道:“但凡是用得上我的地方,还请侧福晋吩咐。”
年素心不急,赫舍里氏却很急,当初隆科多为了李四儿,把她看的死死的,让她没有求救的机会,若不是李四儿阴差阳错地惹了不该惹的人,她坟头上的草怕是都长到三尺高了。
她怎么能不怨,又怎么能不恨,她作梦都盼着隆科多和李四儿这对狗男女能遭报应,可惜上天不公,最终还是让隆科多逃脱了。
年素心将茶盏放到桌上,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赫舍里氏道:“我想知道有关佟贵妃在闺中之中,无关大小,只要你觉得特殊的,都可以说说。”
“佟贵妃在闺中的事情?”
“对,想要彻底扳倒佟家,你也好,我也罢,都很难做到,毕竟皇上对佟家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有的,我想通过佟贵妃撕开一条口子,不说扳倒整个佟家,至少得把隆科多拉下水。”年素心并没有直接摊牌,她不觉得把事情说清楚会有什么帮助,也不觉得赫舍里氏适合在这个时候出手。
她只想要消息,并不想要合作伙伴,且赫舍里氏也不适合合作,她今日若是还没有嫁人,或许还有明正言顺为自己讨公道的机会,可她嫁了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攀扯,只会让人觉得她用心不良,贪得无厌。
她愿意给她出气的机会,却不想让她站在人前,毕竟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儿子是真的过得不怎么样,她不愿意再把他们拉下水。
就当是她最后的良善。
听着年素心的话,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算傻,纵使感觉到年素心有事瞒着她,她也不敢问,甚至于她心里清楚,她纵使知道,可能也帮不上忙。
佟家的人,从上到下说不上都是坏人,可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能是成为得太过突然,抑或是真正能压制他们的人都没了,所以行事总归少了几分规矩克制,多了几分旁人没有跋扈张扬,真可谓是成也皇上,败也皇上。
“我嫁过来的时候,佟贵妃已经进宫了,对她我并不算了解,知道都是别人口中的,就算之后陪着佟老夫人进宫探望过几次,却也没怎么说上话,这个我怕是帮不了侧福晋。”赫舍里氏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年素心脸色未变,淡声问道:“那你印象中的佟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第一次见只觉得满脸郁气,行事说话都挺冲的,最后一次见,看着面色不好,说话却异常平静,甚至还怼了佟老夫人两次,至于对我,那就十分客气了,不热情亦不刁难,就仿佛看不见我似的。”
“那个时候也没多想,毕竟是宫里的娘娘,又是隆科多的姐姐,纵使我心里委屈,也不敢多做计较,哦,但她对隆科多的态度很是奇怪!”赫舍里氏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言语之间对于佟贵妃的评价还算中肯,跟说一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之后好似想到什么一样,轻呼一声道:“我刚嫁过来时,宫里常常会有赏赐,据说都是佟贵妃让人送来的,可随着时间,赏赐越来越少不说,府里连提及佟贵妃人都少了。”
年素心听着赫舍里氏的话,眼睛一亮。
问题好像就出在这,若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佟贵妃不能接受的事情,一向对隆科多百般宠爱的她怎么可能突然转变态度,如今遇事不想着帮他解决就算了,还态度莫明,要说这里没问题,还有哪里有问题。
年素心想着之前想到的种种信息,其中就有关于佟贵妃态度转变的消息,便开口问道:“你还记得佟贵妃转变态度是什么时候吗?”
年素心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惜查了又查,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那个让佟贵妃在意的情郎,若是能查出他的话,这些问题不说全部迎刃而解,至少可以解决大半的疑问。
“好像是康熙三十八年,那个时候我记得从那次宫宴开始,佟贵妃再没当着众人面给佟府赏赐,甚至好几次都没给佟老夫人和隆科多他们好脸色。”赫舍里氏边想边说,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侧福晋应该知道,我在佟家的地位并不怎么样,纵使没有李四儿,我也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风光,有些事情就算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
年素心表情淡定,并没有因此就改变态度,相反语气温和地道:“没关系,佟家的人是什么德性,我比你更清楚,只是佟贵妃,不,佟府里的人就没有议论过这件事吗?”
“议论?”赫舍里氏一听这话,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随后说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李四儿刚进府那会儿闹着要隆科多给她一个身份,隆科多把佟贵妃赏的一些首饰转手赏给了她,那时李四儿闹着脾气说要进宫见佟贵妃,隆科多没准,两人争吵时,我听了几句,隆科多好像是说佟贵妃恨透了他们,真闹上去,只会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