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是重情,对德嫔曾经也是真的孺慕,但再多的孺慕也挡不住无穷的伤害。
年素心的话或许残酷,但残酷的让胤禛找不到反驳的地方,他想断了这份孽缘,却从未想过主动去伤害德嫔,这也是为什么德嫔能嚣张至今的根本原因。
既然曲线救国只能让悲剧继续,那釜底抽薪说不定真的能从根本上解决这所谓的孽缘,让他们的人生都从偏离的轨道上重回正轨。
打定主意,胤禛便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地等待康熙决定他的命运,而是主动同年素心聊起了包衣世家。
胤禛相信年素心会提及包衣世家绝非偶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又考虑了许久,才会在这个当头点明此事:“说说吧,这些包衣世家可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年素心笑着点点头,胤禛没有怀疑她的用意,而是直接定位包衣世家有问题,这让年素心很高兴,互相信任,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之前年素心就借着刘嬷嬷他们带来的消息开始做局对付包衣世家的人,但她的能量到底还是小了,再加上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来应付佟家以及佟贵妃的人,剩下的人手不够,以至于一通布置下来,硬是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她原是想借二哥年羹尧的势力做成此事,可是此事涉及皇家,再思及上辈子年羹尧好大喜功的作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他生出旁的心思来,及时打住,以至于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解决。
此时说起这件事,也算巧合,再加上这件事的确对他们都有利,原本不打算让胤禛掺和的年素心顿时就改变了主意,借着安慰的机会就把这事给说了,眼见胤禛并没有生气,她心里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恶奴欺主算不算不该做的事?!”
年素心见状,偏头看向胤禛,淡淡的说了一句,她没想为这些人遮掩,不管是私用贡品,还是苛扣主子的用度,在他们动了坏心眼的同时,就已然失去被原谅的机会。
有道是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感同身受可不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代表的。
算一算,这些人真的逍遥太久了!
胤禛见年素心沉着脸,心中便知此事肯定还有内情,作为阿哥,他年幼时也曾遭遇过奴才的苛待,但那都是‘事出有名’,比如稍有不适,太医不敢治,药也不敢开,便让饿他们一两顿,又或者借此苛扣一些份例,如此种种,有人撑腰的自是不怕,而他,养母早逝,生母不管,至于康熙,那是太多人的阿玛,能问下他一两句便是关心,哪里还管得了这种小事。
宫里谁不是人精,大家都知道包衣意味着什么,毕竟这些人真连成一线的话,世家贵女做不到的事,德嫔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嫔却能轻易做到,毕竟哪宫哪殿都少不了包衣。
年素心见胤禛面色清冷,眸色微寒且不带一丝暖意,就知他对这种事并非完全不知,只是还没到非处理不可的时候,康熙也好,胤禛他们也罢,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可怜那些受欺负的人,无处申冤。
“爷是做大事的人,可能觉得这事还没到不可挽回或者说非处置不可的地步,但对于那些被欺侮的人而言,这些包衣就是魔鬼。”
上辈子年素心作为贵妃,不管内里如何,表面上她都是后宫最为得宠的女人,不管是远嫁的格格还是命妇,进了宫肯定是要来她这里走一趟的。
她可以不见,别人却不可以不来,为了年家,为了孩子和她自己,该拉拢的她还是要拉拢,所以间接的还是听说过一些格格们受制于精奇嬷嬷的事,只是那时的她有宠无权,很多事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重活一世,她心态失衡,两相挣扎,能走到这一步,着实花了很多心力,若非巧合且她刚好又要对付德嫔,她都忘了这回事,毕竟对于那些她只能看着却无力改变的事,她向来都是选择遗忘的,毕竟折磨自己并不能让别人好过,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
“你查到什么了?”
年素心蹙了蹙眉头,语气显得有些沉重:“不说罄竹难书,却也算是天怒人怨。”
胤禛见年素心这么形容,心里大概有了些想法,毕竟后宫阴私,他们都是经历者,不想理会不代表不懂:“说说看。”
年素心见胤禛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倒没有卖什么关子,而是有选择的将包衣世家做的那些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至于那些远嫁蒙古受制于精奇嬷嬷的公主们,她是有心帮忙,但以她目前的这个身份,还不足以探听到这些内幕,所以她并未说出来,只是略微提了提,但并不详尽。
胤禛听年素心说的这些事,一双狭长的眸子不自觉地眯了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贪污、苛待低位份的妃嫔主子们也就算了,私下里还敢盗用贡品,甚至是买卖贡品,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们这是把皇家的库房当成了自己的私库,用得都比主子好的,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年素心看了胤禛一,直接就说道:“我原是想借机拆穿他们盗卖和私用贡品的事,可惜这些包衣世家早就沆瀣一气,没有确实的证据,纵使是爷也难以动他们分毫,毕竟他们身后也是有主子的。”
不是年素心说话难听,而是这件事除非康熙开口,他们纵使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也只能是归于沉寂,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给胤禛提个醒的好。
胤禛闻言一脸冷笑的道:“听你这么说,爷倒是更想试试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护住犯上的奴才!”
年素心顿时笑道:“爷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咱们来试试,除掉这些蛀虫会不会带来意外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