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是个要强的,否则也不会养成这拼命的性子,他事事都靠自己,不想为别人添一点儿麻烦,甚至屡屡委屈自己和家人,为他人着想。
可谁记过他一分好,个个不是说他不通情理,就是指责他不会来事。
时间长了,纵使是铁人,也受伤了,偏偏那些人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年素心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对于圆满这种事已然不再像从前那般执着了,在她看来,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只会让自己累,也会让别人累。
感情这种事,甭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强求不来,年素心纵然不能要求胤禛放下,却会陪着他把这些人都看透。
不值得就是不值得,付出再多,人家不觉得感动,指不定还觉得你烦。
胤禛在朝政上知人善用,在感情上却十分地固执,可真是固执就越是喜欢钻牛角尖,上辈子他把自己折磨的够呛,也带累了身边的人跟着受罪,这辈子年素心引导胤禛去正视,慢慢地用事实磨灭他的希望,借此来减少他对那些人的期望,继而也减少那些人对他的伤害。
被安抚的胤禛不说内心瞬间平静无波,却也没那么难受,毕竟这种情况太多了,他再难受也难受够了,总不能一直被这些人所左右。
胤禛看重的从来都是真心,虚情假意的,他见得多了,既然这些人永远给不了他要的真心,那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外面的事情你暂时不要管,爷知道该怎么做。”
年素心见状也不过多纠结,在她看来,她和胤禛谁接手这事都一样,况且她的提议胤禛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如此她还有什么可在意。
眼瞧着胤禛一脸疲色,年素心也不闹他,等他小憩一会儿,养足了精神,这才让人把两个孩子抱来。这段时间,胤禛也好,她也罢,都很是忙碌,对两个孩子多有疏忽,乘着今天他们都在,一家人也该好好聚聚才是。
果然,胤禛看到两个孩子也十分的高兴,纵使他的情绪不喜外露,但在两个孩子面前却尤为真实,甚至有时候还会发出旁人难以瞧见的朗笑声。
年素心就坐在一旁陪着,她总觉得能这样陪着胤禛和孩子们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毕竟上辈子她有,却未曾留住,而这辈子她不再糊里糊涂,专心用家人和孩子考虑,想来也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明明孕事不断,但却消耗了健康,又留不住孩子。
胤禛看着活泼好动且完全不怕自己的两个孩子,嘴角总是止不住的上声。
他其实很喜欢孩子,从女儿到儿子,他都喜欢,只是不会表达,再加上后院这些女人们总是拿孩子博他的关注,久而久之,为了孩子也为了后院安稳,他只得收敛情绪当一个严父,一个跟所有人都拉开距离的家主。
等到年素心入府,他才发现能被人关心,能释放自己的情绪,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孩子,对他而言,真的弥足珍贵。
不过越是如此,胤禛才越是想要守护他们,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年素心的委屈,就决定冒险对付隆科多。
之后两天,四九城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来来往往的总是会看到不少侍卫在各个街道和巷口穿梭,这让原本平静的街道平白增添几分紧张,那群终日撵鸡逗狗的纨绔子弟也难得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以至于原本热闹的街道陡然变得清冷许多。
隆科多几次遇险,谈不上死里逃生,却一次比一次危险,一次比一次狼狈,纵使他胆大包天,经过这些,也有些被吓住了。
之前的隆科多出门,哪里会带所谓的侍卫,而现在康熙赐他的两个御前侍卫,甭管是被动还是主动,那都不能离他太远,不然他佟大人的威风可使不起来。
众侍卫,包括两个御前侍卫看向隆科多的眼神也慢慢地没了往日的敬意,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头掉了,碗口大的疤,更别说他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功夫那都是刻到骨子里的,不说个个都是巴图鲁,但绝不是怕事的窝囊废。
“你说那些人今天还会不会冲佟大人出手?!”侍卫甲双眼直视前方,声音微低,却能让身边的人听清楚他说的话。
“谁知道,上次那都是意外,这一次咱们准备充分,倒是巴不得他们来!”侍卫乙说这话时,话语中透着一丝愤恨,无他,上一次行刺,他兄弟让隆科多拉着当挡箭牌,现在还重伤躺在家里呢!
尊卑有别,他不能对隆科多这个上官动手,自然就只能将心中的愤恨统统寄托在那些刺客身上。
一旁的侍卫甲长长的出了口气,他自然知道侍卫乙为何这般,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都看不惯隆科多的为人,可这又能怎样,若是涉及家族,他们倒也不怕什么,可是论及个人,他们纵使不满,也只能忍着,谁让隆科多是上官,他们是属下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侍卫丙在旁故作轻松地道:“放心吧,这十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某些人不仅仅只是命硬,还需要交差,就他这上蹿下跳不给人留脸面的做法,想不得罪人都不行。”
不是官大身份高就可以不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会做人,身份高受追捧,身份低不惹人厌,而不会做人,一旦行差踏错,就容易被人攻谄,一如隆科多,不犯错还好,一犯错,这不,明明都涉及自身安危了,其他人关心的是那些刺客什么时候抓到,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
这或许也称得上求仁得仁,要知道宗室皇亲朝臣贵戚,还真没谁能活得像隆科多这样,人人称厌,一个个都巴不得要他的命。
侍卫乙冷笑一声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那些刺客能给他来个三刀六洞,没死是他命大,死了是他活该!”
其他侍卫对看一眼,眼神闪烁,虽然嘴上一句未说,但齐齐拍在侍卫乙肩上的手掌却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在片刻间达成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