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素心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强行把内心的怒火给平复下去。
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早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对他们这样的人抱有期望,但谁能想到有些人竟能无耻到这种不要脸的地步。
那乌雅家再好,跟胤禛有什么干系,从小到大,别说维护他,就是一句好话也未曾为他说过,他们倒是把胤祯当成宝,可真遇上事,凭什么就要让胤禛进火坑把他们捞出来。
这得亏年素心不在现场,不然她怕是要忍不住对上门找胤禛的胤祯口吐芬芳。
都是些什么人呐!
“我早该知道的,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以为默认的不来往在对方看来只是暂时休战,等到有需要了,他们还是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理所当然地跑来帮忙。”
十七见向来沉稳的年素心被气成这样,心里难免也觉得德嫔等人的吃相太难看,明明得好处的人是他们,偏偏后果却想要胤禛来承担,别说年素心,就她一个外人都觉得看不过眼。
“侧福晋,这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德嫔他们想要爷徇私的消息传出去了,那必定会引来有心人的关注,你别忘了,相较于爷来说,德嫔和十四爷的敌人更多。”年素心此时开始有些庆幸自己一直派人盯着乌拉那拉氏,不然真要因为一时疏忽让乌拉那拉氏在府里放点什么东西,胤禛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佟贵妃没有出手,一向不怎么管胤禛后院的德嫔会向乌拉那拉氏伸出援助之手,想来德嫔心里也清楚,现在的胤禛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凭她作贱的胤禛了,所以才想着透过乌拉那拉氏抓胤禛的把柄。
无耻,可笑,却又可悲。
“爷那边既然拒绝了十四爷,甚至还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那德嫔甭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都不会放弃乌拉那拉氏这条线。”年素心低声说道。
十七闻言若有所思,她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以德嫔从前的种种行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十七。”年素心突然开口。
十七抬头,就见年素心看向自己,轻声笑道:“有件事我要交给你,你得保证能给我办好了。”
“请侧福晋吩咐。”十七作为死士,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别说年素心只是要她办一件事,就是要她死,她二话不说就能拔刀对自己动手。
年素心想到德嫔那些所谓迂回的骚操作,以往德嫔靠得是康熙的宠爱以及娘家的势力,如今康熙对她早已不如从前,而娘家也泥足深陷,就凭她自己,想必是要掏老底,到时她真要逮上什么把柄,指不定胤禛就不必为了过继的事,忍所有之不能忍。
“过来这边。”年素心冲着十七招了招手,随后在十七耳边一阵低语。
十七听着年素心的吩咐,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良久才点头应道:“请侧福晋放心,奴婢一定会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行,等一下你把手头上的事跟川穹交结一下,如今忍冬的伤势渐渐好转,川穹正好可以接你手上的活。”年素心想走昨天探望忍冬后的情形,直接把川穹拉了出来。
近来她手头上的事情着实不少,很多人手都转到胤禛那边,配合他调查,府里的人虽然也能为她所用,可到底不如自己的人用得顺手,所以年素心只能把能用上的人都拉出来用。
十七闻言不仅没有觉得不妥,相反的心中暖洋洋的,觉得年素心是真的重情义。
她和忍冬川穹其实都是死士营出来的,只是她们分属不同的阵营,比如她以刺杀保护为主,而忍冬她们以收集各式消息为先,虽然互不干扰,却同属见不得光的一脉,好不容易离开黑暗,她自然会想从年素心对待忍冬她们的态度中窥视一下自己的未来。
年素心倒是没有多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通过乌拉那拉氏抓德嫔的把柄,纵使她在这两人身边都埋了钉子,但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希望动用这些人的。
从十七这里接手所有事情的川穹相较之前的担忧,此时可谓是一脸亢奋,看忍冬的目光更是满满的喜悦。
忍冬也知道川穹照顾她的这几天里,胤禛又送了人给年素心,她虽然甘心为年素心舍命,却也害怕自己和川穹就此远离了年素心的身边。
死士原本只有一种结局,但年素心让她们看到了第二种可能。
“既然侧福晋有事交待你,你就好好干,我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你放心,我会好好办差,等着你养好伤归来。”川穹对忍冬这个伙伴还是了解的,别看她现在受伤了,一副谁都能欺负的样子,可只有她知道,这丫头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可是从来都不留情面的。
之前她们对年素心忠心是碍于胤禛的命令,而现在她们对年素心忠心,全是因为年素心对她们的真心。
有了川穹的加入,年素心不说瞬间轻松起来,至少可以忙里偷闲。
隆科多的十日之期终究还是到了,纵使这件事情已经从隆科多手中转交到了胤禛手上,可大朝全之上,隆科多还是感觉到周围众人不算友善的目光,他心中觉得惊愕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自己已经当了甩手掌柜。
眼瞧着有人把话题往他身上扯,隆科多微侧着头,谅出自己受伤的胳膊,迎上对方的目光笑道:“此事皇上已经交由雍亲王接手,若是有什么疑问,也尽可以向雍亲王提问,至于我这个前任,恕不知情。”
“你……”被怼了个正着,那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好再继续攀扯,只能把目光投向胤禛,等他回答。
胤禛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就算那人不提,他依旧要禀告康熙,虽然这件事一波三折,甚至闹出胤祯上门的笑话,但总体而言,他还是查出了真相,只是乌雅家并非胤祯所说的那般无辜。
胤禛每说一个疑点就会呈上相应的证据以及证词,有些尚未画押的,他也不急着呈报康熙,而是以尚无证实作为结论,至于那些打定主意想让乌雅家背黑锅的人,胤禛一并给扯了出来,毕竟一个小小的乌雅家,还做不到在整个后宫搅风弄雨。
康熙只觉得怒气翻涌,他怒哼一声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朝堂上的气氛为之一肃,那些想要插手此事,或者掩藏某些事情的人,此时均老老实实垂首敛目,不敢有半点动作。
但总有人不怕死地站了出来,开口说道:“皇上,依雍亲王的意思,此事同包衣一脉有关,甚至涉事之人还不少,可为什么没像之前那样画押呢?!”
胤禛肃着一张脸,并不理会,而是躬着身子,等康熙吩咐。
康熙看了对方一眼,寒声说道:“依你的意思,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得先动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签字画押?!”
“皇上恕罪,奴才的意思是既然没有画押,指不定此事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毕竟雍亲王要查的是刺客,而非其他。”
“可是依朕看来,刺客不过是有些人想杀人灭口,借此抹平一切,怎么,你们是觉得朕宽厚仁德,你们就可以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什么叫贡品,你们不懂,朕瞧着你们就是沆瀣一气,互相包庇。”
那人一听康熙这话,小腿一软,整个人就跪倒在地,偏头的瞬间,将祈求的目光看向一旁,而那些人却齐齐避开他求救的目光。
在康熙面前,谁也不敢挑衅,即便昔日的霸主已然老去,但君王就是君王,掌控天下生死,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可以暂时摒弃,毕竟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
那人见状,一口气噎住,差点没背过气去。
若是换个人,他还敢直接开杠,换了康熙,他纵使有再大的胆子也只能认怂,且瞧着康熙的态度,这件事分明是要严办,他若是继续下去,怕是就要查到他头上来了。
这年头,有几个当官的人的屁股是干净的,那人虽然没有大问题,可国库里借银子,大手大脚花钱子却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康熙不追究,没事,一旦追究,那罪名可大可小。
“皇上恕罪,奴才也是一时糊涂,涉及皇家,的确应该更为细致一些。”
康熙冷哼一声,以往为了平衡,他明知后宫有很多不妥之处,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过去了,谁知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不只是私用倒卖贡品,还跟嫔妃勾结,祸乱后宫,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胤禛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心里暗自把那人记在自己小本本上,打定主意,只要他得以如愿,此人绝不重用。
康熙目光扫视一周,最后落在胤禛身上道:“老四,你既然已经查到了,那就追查到底,朕倒是要看看这些狗奴才有多大的胆子,又做了多少蒙蔽圣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