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从秋斩刑场走后,直接来到附近的集市上,梅落雪这几天要离开,他准备买点菜,为她送行。
说实话,刽子手的工资还不错,虽然平时拿的是基础工资,但一到秋天,死刑犯多了,钱也就多了。
买了两只烧鸡,两斤橘子,一包下酒小菜,一坛酒,往家走去。
……
“我回来啦。”
陆离推开小院的门,橘色小猫听到声音,快速跑到他身边,蹭他的裤角。
蹭了两下,橘猫喵的叫了一声,急忙跑开了。
平时不是都要我摸摸它吗,是我今天身上血腥味太大了吗。
腹诽了一句,陆离便快速往屋里走。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几日天都是阴阴沉沉的,风吹的地上的树叶直响。
到了屋里,寒冷的感觉消失,陆离打了个哆嗦,将酒菜放在桌上。
“你回来了。”
“嗯,买了点好吃的给你践行。”
梅落雪正在磨自己的梅花镖,她还要去抢别人的宝贝,跟别人拼命,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先回山里一趟。
“要我说,你师弟有你师弟的命数,你也别救他了。”陆离坐在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说。
“那怎么行!他是我师弟,也是我喜欢的人。”
痴女,真是痴女。
陆离撇了撇嘴,起身走到门口,走到水盆边洗手。
外面的天更暗了,还有几滴雨点往下打。
院子里的猫站在院门口,一直往屋里盯。
“别磨飞镖了,洗手准备吃饭。”
“嗯。”
陆离背对着梅落雪,只听身后梅花镖掉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应该是飞镖磨完了。
但滋啦滋啦声没有停止,她又开始磨起飞镖。
滋啦~
滋啦~
“你说杀人者,会被人杀吗?”
梅落雪清脆柔美的声音响起,说的确是平常不曾提起的内容。
这是怎么了,要离开有点难过?
陆离笑了一下,说道:“恶人杀人是为利,善人执刀是为名,被压迫者执刀是为自由,压迫者执刀是为了统治。”
“杀人的人,一定会被人杀。”
这是陆离在这个世界悟到的,执刀的人必被刀杀,可这个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
“咳咳。”清了清嗓子陆离开口说道:
“你以后要是想来就常来,只是下次来不要戴面具吓唬我了。”
滋啦~
滋啦~
梅落雪一刻不停的磨着手里的飞镖,半晌后,她沉声说道:
“我什么时候戴面具吓唬过你,我从来不戴面具。”
从来不戴面具?真能开玩笑,陆离擦干手,站在门口招呼着外面的小橘猫。
此刻天阴的厉害,乌云中还有隐闷的雷声,小猫却不往屋里来。
平时给它洗澡都困难,今天它却淋着雨也不肯进屋。
“喵呜~”
“喵呜~”
小橘猫身上的毛全被雨淋湿,眼睛一直往屋里盯。
陆离不是猫,他不懂猫是怎么想的,所以他没在意。
这时磨飞镖的滋啦声也停了,梅落雪在他背后轻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见我戴过面具?”
“我们第一天见面的那个晚上啊。”
“第一次见面是你救我那天,是白天。”
陆离回过头看着梅落雪,发现她嘴角带着笑,笑容透着诡异。
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膨胀,定了定神,陆离说道:
“别闹了,初次见面你戴着面具来找我,我把你师弟的香囊给了你。”
梅落雪听完表情没有变化,表情古怪,脸上带着笑说道:
“没有啊,香囊是我自己去教坊司取的,你没给我啊...”
你没给我...
陆离后退一步,眼前的梅落雪明显有古怪,她印堂发黑,双眼发直,脸上还带着怪异的笑,看上去就想起被邪祟附体了一般。
等等!邪祟。
陆离突然想起树妖被自己斩首前说的话。
谁杀了我,我就附上谁的身!
树妖没上我的身,反而上梅落雪身了!
咕咚,
咽了一口唾沫。
陆离强装镇定,笑着说道:“我再去买一些吃的,你在家等我。”
说完,他闪身撞进雨中,拔腿便往庭院大门外跑去。
“你跑不掉了。”
身后梅落雪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庭院里的大树像是受到召唤一般,疯狂伸展枝条。
枝条伸展之快让陆离根本来不及做反应,瞬间他就被树木枝条缠住,将他拉靠在树干上。
大雨哗哗的下,橘猫躲在门口,眼睛紧盯两人。
“她的身体是我的啦,你也做我的养料吧。”
梅落雪肢体僵硬的走到陆离面前,咧开嘴便要咬他。
完了。
陆离身体被树枝绑住,不能做出一点动作。
果然刽子手都不得好死。
陆离闭上眼睛,等待着树妖结束自己的生命。
突然一道金光闪现,一个和尚挡在陆离身前。
陆离侧目看去,只觉得有些眼熟。
“秃驴,你想下地狱吗。”
被树妖附身的梅落雪大吼一声,院里的大树又活了一般,疯狂朝和尚打去。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
和尚说完,身影一闪如同突然消失一般,再出现时,一只手指泛着金光抵在了梅落雪眉心。
“阿弥陀佛,贫僧这就送你去见佛祖。”
“别,师傅,别伤了这姑娘。”
陆离急忙大喊,他害怕和尚灭树妖的同时把梅落雪也灭了。
和尚微微扭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指尖一用力,一股虚幻的黑色烟雾从梅落雪眉心飘荡出来。
黑雾中是树妖扭曲的脸,伴随着低沉的吼声,陆离身后的树也恢复了原样,梅落雪则是倒在了雨中。
黑雾散去,树妖彻底死了。
魂飞魄散。
陆离把梅落雪抱到屋里,又把和尚请到屋中。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武者的存在,顶尖的武者可一剑平山海。
或许这和尚就是一个武者。
“多谢师傅救我的命。”
陆离学着江湖人样子,对和尚行了一个抱拳礼。
“施主的劫难还没有过去,贫僧只能救你这一时,却不能一直救你。”
陆离咽了一口唾沫,放在平时有人跟自己说这么一番话,他一定认为对方是个神经病,可眼前这个和尚刚救了自己的命。
“或许施主不记得我,但你每一次处决犯人时,我都在场。”
陆离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乃是行刑台下的一个僧人,几乎每一场行刑处决犯人,他都站在下面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