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两千年“衰人”汪小潮消失于我们的视线中,再见到他时已经是五年之后的事了,那是在一个三线城市里,我在一个游戏机厅怀旧地打“97”正打的起劲,却听到一阵嘈杂声,感觉就像一群人在打群架,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我便凑过去看看。收银台前聚集许多人,围观的吃瓜群众居多,人群中一个大嗓门丧心病狂地吼着:“那么多币怎么不能换,你们这个店是个黑店,这是要坑钱的节奏,来,今天爷就跟你们杠上了,不管我钱我就告你们!”那游戏厅的老板对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老板也是个五大三粗见过世面的人,他冷静地点起一根烟,跟给小朋友上教育般训话道:“小伙子,你这利用手段整的,我不找你事已经够了,识相的还是乖乖离开这,保证你完好无损。”这时从外面跑来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围住门口,其他围观群众见势都识相地散开了,我倒是不急想看看到底哪方有理哪方有错,咋说咱也是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戏不看到最后怎么罢休。
那个“大嗓门”看身后围了这么些许人,嘴里发出一个冷笑,他转过身,双手抱拳,拳头捏的咯吧响,昂起下巴轻蔑地说道:“都想进医院是吧,不怕的人就上吧,今天你们倒是将爷的火勾了上来!”这些“马仔”第一次见这么横的家伙,好像这怂人有两下子都迟迟不敢上手,我突然觉得这个“大嗓门”好像在哪见过,这衰脸,尖嘴猴腮,眉眼都是一股煞气,眉心一点朱砂痣,这个形象在脑海中反复回忆没有任何一张脸比这张令我印象深刻。脑神经碰撞着火,突然我全身一抖,这个人就是那个当年消失的“衰人”汪小潮!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家伙准备与“马仔”开干,那老板使了个眼色,众马仔不在互相“谦让”都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这汪小潮倒是很有架势,不急不慌,手拿来者穴位,一推一拿,两人已经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这两手着实让我惊讶,我叫道:“汪小潮!”汪小潮立即给了回应转头过来,却被一个壮汉用凳子抡倒在地,我见势暗叫不好,头顶充血,一股男儿当自强的热血上来,冲了上去与壮汉扭打在一起,我单薄的身子骨显然不是个,被他们抓住蹂来蹂去,头都晕了,眼看要将小命交到这了。却听“嘎嘣”一声脆响我以为是我哪里断了,惨叫了一下,但看着抱着我的大汉倒在地上惨叫才意识到汪小潮已经爬起来,满脸怒火,开启了“暴走”模式。那老板见势不妙,撒腿从后门要逃,边跑边打电话:“马勒戈壁,找人……给****家伙……硬茬!”我转身要追他,肩膀突然被人拽住,这力道真是有千钧之力,我愣是被拽飞回来,汪小潮冷冷道:“别追了,狗怂打也浪费力气!”他转眼一瞪地上躺着的壮汉,壮汉跟见鬼一样,爬起身连滚带爬跑出门去。他也终于喘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一抹老友的微笑:“嘿,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想你啊,林小海!”我也过去与他来个拥抱,心中感觉到许久没有的暖意,我拍着他的背:“是啊,好久没见,老朋友,真是太怀念了!”他给我胸口一拳,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他意识到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这力还没收回来。”我揉了揉自己的“鸡胸”:“这不是说话的地,咱先离开这!”他倒很虎:“没事,还怕他们不成,来,我要打十个!”我意识到这家伙还没打过瘾,安抚他:“行了,找个吃饭的地好好聊聊。”他也很配合地肚子叫了起来,呵呵一笑。
我俩来到一家中档餐馆坐下来叙旧,他抱怨自己刚才花了自己最后剩的一块钱,本是想碰碰运气,用一块钱买了三个游戏币却赢了一盆子的游戏币但那个黑心老板不认帐认为他捣鬼,这才发生打架的事,我也取笑他:“你果然够衰,我终于遇到你却因为个打架。”他也笑了笑:“我这个‘衰人’的名号你还记着呢,我已经都忘了,不过我好像是挺衰的!”我们越聊越开心,回忆起以前的事,当年上初中那会,我被分班,一个人单桌幻想着自己另一半的同桌是个什么样子,结果来了个吊儿郎当的家伙,留着一头板寸,脸上一股煞气,气势凌人的不行,这个人正是汪小潮,开始我与他脾气并不投,三天两头就打起来,一见面就分外眼红,老师见势赶紧调开,本以为我们这关系也就这样尴尬着。却因一件事成为朋友,那次高年级的一个学生混混将我们班的班花围住,调戏着她,班花几近快哭,这一幕恰好被我撞见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操起地上一块石头对那高年级的叫道:“放开她,不然……不然我就打你了。”那家伙扭过头恨着看着我,轻蔑一声:“就你,小样!”一道寒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大脚踹在地上,他过去踩在我胸口,笑道:“老子的事也要你这小屁孩来管,活的不耐烦了!”
他笑着,突然发出一阵痛苦地叫声,人倒在我身旁两米开外,我抬头一看一个身躯站在太阳下徐徐生辉,从未感觉那人那么伟大,那人速度也快一脚踏在那高年级胸口骂道:“你一大个子仗着自己是高年级的就欺负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我才意识到那救我的是汪小潮,我也爬起身来与汪小潮把那高年级教训一顿,那次之后我们的友情产生了。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逃课,一起为怒见不平打过小混混,在同学的眼中我们是奇异的一对,他们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两个人。但是初三时不知什么原因汪小潮突然辍学,我多次骑车到他家门口呼唤他的名字,摇晃着他家的门甚至是踹,没有任何回应,隔壁家的阿姨都被我这执着劲打动,对我说:“你这求孩子,给你说多少遍了他家搬走了,再闹老娘就要收拾你了!”我哼道:“凭什么!我不信我不信他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转身骑着单车飞快地离开了他的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就好像生命中失去了什么!终于有一天看到我家门口插着一份信,是个新的信封,没有署名,打开一看信,顿时惊呆,这烂字除了汪小潮没别人,我感动地涕泗横流,妈的,写的什么玩意,我看不懂啊,最后一行勉强认得:我会回来找你,保重!自此再无音讯,我也考学离开家,偶尔回家路过他家门口,听到院内有说有笑就激动过去,却看见里面换了人家,唯独没换的是那隔壁的阿姨。
聊到这,天已黑,餐馆的老板看着我们这桌的两个人愣是一瓶啤酒坐到晚上也是无奈,我们还是有说有笑地聊着,汪小潮取笑我:“当年的班花还记得不,你还暗恋过她,怎么样了,有联系没?”我苦笑了下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下班花如今的模样,他一口啤酒顿时喷了出来:“这肥娘们是谁!”我把脸上的啤酒沫擦了擦:“没错,他就是班花,不过嫁人了,变化大吧!”他目光呆滞地点点头:“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我感觉不能再爱了!”我转移话题:“嘿,你一直不告诉我你初三后的事到底你去哪了?”他一口酒下肚:“说来话长啊……”这时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老板已经开始赶我们走了,这时进来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红裙女士,我俩眼神被吸引过去,那女人问老板:“老板还有饭菜吗?”那老板立即过去恭维:“还有,请问你需要什么?”我心中暗骂:妈的,刚还准备赶我们走!突然一阵铃声让我一个激灵,我指着汪小潮的背包提醒他:“你的电话。”汪小潮手慢慢挪向包,他好像没有要掏手机的意思,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好重的……邪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