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4年2月14日,愚人节。
n国某市远郊,凄厉的救护车声刺破清晨的宁静,惊动了附近的住户,引起一场骚动。一辆红十字的悬浮救护车划破乳白的晨雾,飞驰而来。
一个鹰钩鼻子的魁梧男子紧抿薄唇,远望着呼啸而来的救护车,碧瞳中充满了懊悔与恼怒,心中暗自哀叹:“这倒霉鬼怎么突然就凭空冒出来了呢?要是被兰伯特那头老狐狸知道这起车祸,他肯定像毒蛇一般顺棍往上爬地缠住我不放,不把我拉下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件破事已经令我疲于应付了,偏又生了车祸。该死!”
救护车缓缓降落在车道上,随即,“卡彭”一声,车后门被打开,三名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从车上抬着担架走下车,向魁梧男子跑来——在魁梧男子的脚下,浑身是血地躺着一名容貌年轻的英俊男子。
魁梧男子冷峻的目光从救护人员的身上收回来,目光下垂,厌恨地瞥了一眼受伤男子。受伤男子不省人事,脸色异常苍白,嘴角依然溢出血来。身穿一件很普通的旧款衬衣,下身的蓝色牛仔裤被洗得白,一看就知道是一名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三名医护人员径自将担架放在地上,紧急处理了一下受伤男子,急忙将他抬上了担架。前后两人同时喝道:“起!”抬起担架就跑,非常之急。将担架抬上救护车,“嘭”一声关上了门。救护车呼啸一声,破空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眼前,唯有余声远远传来,声音越来越小。
道尔低声道:“市长,我们现在......”
布莱恩挥手打断道尔的话,脸色阴沉道:“道尔,你现在马上赶去医院,一定要救活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不希望兰伯特那老头拿这件事做文章!”
道尔急道:“市长,可是那件事......”
布莱恩眺望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峻道:“那件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就不要搀和了。去吧!”
“是!”道尔应道,伸手拦下一辆恰好经过的悬浮出租车,窜进后座,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车子呼的一声追救护车去了。
布莱恩环视一圈远观的群众,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径自坐上了自己的座驾,呼啸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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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翰医院急救科——
“急救!急救!!急救!!!”三名医护人员推着医护车床狂奔向一号急救室,一路大喊。年轻男子躺在车床上,呼吸微弱,生命体征微乎其微,似是风中烛火!嘴边的血迹已经凝固,脸色苍白得厉害。
“送钱来了!”不知谁大喊一声,只见医生从四面八方疾冲了过来,唯恐动作慢别人一拍。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医疗器械,跟随在身后的助手们用车子推来了更多的精密而又复杂的医疗器械。
一群人抢进急救室,熙熙攘攘的,那样子不像是救人,而像在抢钱。
“让开!让开!”一群医生将三名医护人员挤到一边,凑到年轻男子床前,对年轻男子细细打量:廉价的衬衣,还是不知名的牌子;破旧的牛仔裤,洗得白。
医生们大失所望,纷纷叹息。
“原来是个穷鬼。”
“白高兴一场!”
“浪费了我的时间,还有上百个病人等着我治疗呢!”
“让上帝给他治疗!”
......
由于联邦出台了相关医疗法律法规:任何医生不得拒绝治疗重病垂危病人,否则轻则禁医五年,重则吊销相关证件,终生禁医。所以医生们并没有立即离开,他们煞有其事地审视着年轻男子,既不动手,也没有动医疗器械。
一个白的医生问三位医护人员:“有没有给他做全身检查?”
“没有。”
“该死!马上给他做一个。万一他死掉了,我们得有理由为自己辩护,堵住外界的嘴。”
“是。”
还没等三位医护人员给年轻人做完全身体检查,一个油光满面,身体虚胖,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医生已经得出了诊断结论。
“是胃出血,”他以强调的语气喊道,仿佛他有透视眼,或x光眼,可以看穿人体。他重重地挥舞拳头,以坚定自己的结论。
“你丫的凭什么说是胃出血?”一个医生讥讽道。
胖子医生一脸鄙视,连这也不懂,还出来混?
“因为我是个脑科医生,而不是胃科医生,这就是原因。我不想插手此事,他理所当然应该交给你们这些摆弄肠胃的家伙。”胖子医生反驳道:“我可没有闲工夫侍候他。我很忙,你知道吗?我很忙。”
他说的没错,他的确很忙。脚不沾地,上班忙着忽悠病患捞钱,下班忙着泡妞上下求索。他有一个绰号叫“淫不贱”,这个卓而不雅的称号自然是大洋彼岸的同行赏给他的。
正在此时——
“急救!急救!!伯莱恩在与朋友飙车中受伤严重!”又一张车床被送进了二号急救室。
伯莱恩!?那不是n市富的儿子吗?
“感谢上帝!那可是千年一遇的王八,两条腿的肥羊啊!”那“很忙”的医生兴奋喊道,第一个冲出了一号急救室,准备将肥羊的脑袋解剖了,至于是煎是煮,那就要看他的心情了。他边冲边喊道:“立即给他做全身检查,肺活率、胸透、血型、身高、体重、视力、下体的长度、鼻孔有没有鼻毛、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这些统统都要收费!”
“哎,你不是小儿科的杰克医生吗?你跑来急救科凑什么热闹?”“很忙”的医生忙里偷闲,惊讶地望着身边的医生。
“伯莱恩那么大的人了,还跟别人在空中航道玩碰碰车,行为太过幼稚,我怀疑他心智低下,这不就赶来给他做小儿心智育测试嘛!”
“心智低下,那也只能说明他脑垂体育不正常。那是脑科的活,就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他小脑大过大脑呢!再说,妇科的医生都来了,我干嘛不能来!”
......
一大群医生蜂拥向二号急救室,拥挤的一号急救室顿时变得空旷起来。三位医护人员看着空空荡荡的急救室,傻眼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典型的要钱不要命啊!
“塔塔塔......”
耳边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在空旷的急救室里显得特别清晰。三位医护人员转眼一看,只见一名头苍白的老医生正绕着手术台踱着方步,他单手托着下巴,令人尊敬的高贵的头颅微微下垂,眉头紧皱,仿佛在思考着医疗上的重大难题。
三位医护人员顿时被感动了,这个神奇的国度,有责任感的医生还是有的嘛!三位医护人员连忙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位伟大医生的思考。不料,只听到老医生嘴里正在喃喃有词:
“哎哟,可怜我的腰啊,弯不下来。到底是哪个狗杂种撞掉我的眼镜的,那个险恶、卑鄙、无耻、粗暴的狗杂种!”
“你们三个笨蛋赶紧给我找眼镜,还愣着干嘛,快点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耽误了我的事情你们承担得起吗?”老医生找不到眼镜,心中的暴躁蹭蹭地往上升,顿时向三位医护人员大声咆哮。
眼镜很快被找到,三位医护人员无语兼无奈地望着老医生兴冲冲地戴上眼镜,喜出望外地匆匆离去,三人相对无言,同时叹息一声。偌大的急救室空空荡荡,犹如飓风光顾过一般,除了手术台,空无一物,仿佛这里是停尸室。
一位医护人员捡起一支不知道是哪个医生匆忙之间遗落的温度计,把它插进年轻男子的嘴里,根据水银的升降来判断年轻男子还能活多久。
“哎,你看他出气多进气少,要不要给他做一个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