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也都挑明了,陈奇顺的领工也是自己费了不少心思,听了喜儿的话,满仓在医院哪有心思养病,心里总是起火燎燥,还能有啥办法?自己又下不了床,腿被夹板紧紧的缠着,还吊起来老高。喜儿擦屎端尿的伺候,满仓是无地自容,春花那倔脾气,气的满仓咬牙切齿,就更别提了。
陈奇顺一进工地那神奇劲就上来了,吆五喝六的逮住谁训谁,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不过干活卖力,看谁干活拖拉,干错了,就接过工具自己干,干累了把工具再塞给对方,背着手很庄重,很严肃的样子,真把自己当领导了,谁看见谁笑。可是,真要是遇到领导了,他还点头哈腰的阿谀奉承,不是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烟,就是鞠躬,其实,这种人谁也离不开他,因为,他还要指派民工供上材料。
亮亮就对他不客气了,一看很好笑,就经常在陈奇顺的头上狠狠的抹上几下,俩人就嘻嘻哈哈开玩笑,要说亮亮比陈奇顺论辈分还低一辈,这种玩笑开不得,可是陈奇顺不计较,因为亮亮是刘毛毛的人,所以也就马马虎虎了打起哈哈,陈奇顺也日爹骂娘的喊叫两声,但是心里高兴。每当他们闹一阵,整个工地的气氛都活跃一次。
“这俩活宝,真笑死人了。”
“陈奇顺闹起来洋相百出,谁骂他,他就高兴。”
“他这人就好这一口,就好对着骂。”
“啥人都有。”在场的乡亲们都乐呵呵的议论着,陈奇顺就看着他们笑。
“抓紧干活啊——,开玩笑是开玩笑,大伙都努力趁早完工,工厂投产,早点挣工资,”陈奇顺,看着四周的民工,大喊着:“到时候咱龙湾村的全村人都成工人了,像城市里一样叫、叫、叫公职?”
“那叫职工,哈哈……。”
“对对,叫职工。”
工程的建设有序的进行着,如果这样没有啥意外的话,工程预计半年时间就可以先后投入生产,在指挥工程的几个乡干部都很高兴。
刘毛毛却高兴不起来,他还在为后续资金发愁,刘毛毛心想:我看你梁乡长到时候咋办?总不能还让我出资吧?
“我给你说啊——,小梁,”鲁书记弯着腰在自己院子里,用一把植树剪刀,修剪着一株盆景,梁乡长站在一边,抽着烟,鲁书记接着说:“这个刘毛毛要好好地利用,你作为他的领导不能老摆架子哟?现在只有你们两个人一起才能完成这个了不起的举措。”
“……。”梁乡长想说啥,却欲言又止。
“至于资金的事我要在会上再强调一下,现在县里资金紧缺,你也可以招商引资嘛——,”鲁书记站起身,挥了一下手,又两手背在后,让梁乡长回屋里,说:“你做的没错,该撤职的,造成一定不良影响的就必须撤职,我支持你,这边决不能公报私仇……。”
他们谈了很久,鲁书记对梁乡长的工作是肯定的,赞赏的,这一点梁乡长心里非常高兴,梁乡长立马来到工地找到刘毛毛,去找鲁书记的事给刘毛毛说了一遍,刘毛毛当时脸就绿了,这招商引资去哪里招?这还不是在给我出难题的吗?刘毛毛感觉心烦意乱,心不在焉的说:“好吧——我知道了,”说着就又往工地上走去。
梁乡长见状笑了,追上去说:“我有办法,你明天到我办公室,咱俩商量一下。”
“那好吧——,”刘毛毛接着问:“我几点到?”
“八点半。”
晚上,下班时刘毛毛在工地上看着水泥一袋一袋的点数,他连着点了三遍,皱着眉头,好像疑惑重重的样子,亮亮站在老远,踢着脚下的石子,刘毛毛回过身,给亮亮摆摆手,让亮亮过去。
“亮亮,咱这水泥的数字不对啊?你看啊,咱这工程现在砌墙,根据目前的工程预算用了二百三十袋,可是我数了几遍,咋就少了二十四袋?”
“这——,你,你也知道啊?我晚上看工地,也没见日,日,日——,人来偷啊?”
“你躺下睡觉,即使人家把你抬走,你也不知道。”
亮亮慌了,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说:“这、这、这咋可能?”
“今晚你不要睡,这话也不要给任何人透露,看看到底是谁在偷水泥?”
“嗯——,”亮亮怔怔的看着刘毛毛的脸,嘟囔着说:“逮住是谁,我扭断他的腿。”
“不可莽撞,”刘毛毛看看四周,说:“逮住以后不要声张,随后我有办法。”
那晚,亮亮躺在床上,一直等到一点多钟,渐渐的熬不住,不知道啥时候又睡着了,第二天一查数,又少了六袋,亮亮大吃一惊,这里一共两个工棚,路边上的这个工棚是亮亮在睡,另一个工棚是离家远的民工们在睡,这咋回事?我咋就没看好呢?
“昨晚又,又丢失了六袋水泥,”亮亮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轻声给刘毛毛说:“这到底是谁了?”
“你回家睡觉,今晚好好看着。”
亮亮垂头丧气的回家了,吩咐自己的娘秋叶不要打扰自己睡觉,倒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中午饭也没吃,傍晚妥妥的无精打采的走到工地上。
可是,亮亮又是熬到两点多,却又睡着了,到天亮,人都赶到工地时,亮亮醒了,他走出工棚,揉揉模糊的眼睛,看看没人注意,就走到水泥边一看又少了六袋,这下他恼了,可是毛毛有交代,千万不要说出去。
“甭慌,我今晚来值班,你先来睡觉,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我来换你。”刘毛毛看了一眼亮亮,又看看在忙碌的民工,说:“悄悄的……。”
“喂——,刘支书——,”负责工程的韩副书记走过来,拿着图纸问:“你看这个小房间是咋样的?”
刘毛毛接过图纸跟着韩副书记走了,亮亮挠挠头,心里想:这到底会是谁干的?
晚上,工地上忙碌一天的民工都早已入睡。
刘毛毛蹑手蹑脚的走到工棚,见亮亮已经睡着,就轻轻的推推亮亮,晃荡了大半天,亮亮才慢悠悠的坐起来,睁开眼仔细一看是刘毛毛,就猛然想起白天毛毛交代的事,急忙穿上鞋子,弯着腰溜出去,回家了。
刘毛毛躺在地铺上,思潮翻滚,想起这些天为了资金的事,真是愁的头都大了,不用说一晚上不睡,就是两个晚上他也无法入睡,所以今晚这个偷水泥的贼,就别想逃脱,刘毛毛就竖起耳朵静心的听着外边,结果是一晚上没发现动静,天已经大亮,一检查水泥又少了六袋,这贼真是神了。
刘毛毛就是不甘心,索性晚上钻进盖着水泥的帆布篷下,即便是这样,也没逮住这个精明的贼,水泥还是少了六袋。刘毛毛简直气坏了,自己生来的神偷,今天竟然还有如此高人?
所以,刘毛毛就站在工地在仔细观察,他渐渐发现了端倪,在拌水泥和砂子的时候,用的是陈奇顺的三轮车拉水泥,往三轮车上装水泥的人也就只有陈奇顺,他个头高大,又不怕脏,拉一袋水泥,往腋下一夹,两步踏上三轮车松下,咚——,的一声,飘起一股灰尘,就这样,陈奇顺不慌不忙的干着这最出力的活儿。
在晚上下班吃饭的时候,刘毛毛悄悄的走到了陈奇顺的三轮车旁,仔细一看,忍不住笑了,在三轮车的底部铺着一层布满水泥的毛毡,刘毛毛掂起一个角,往下一看,全部是水泥,刘毛毛没有吱声,只管走到亮亮身边端起亮亮早已为他盛上的饭,笑着吃了起来。
待陈奇顺吃了饭,一抹嘴笑咧咧的和大伙打着招呼,上了三轮车吐吐……,下了坡,往家回以后,刘毛毛开着车也紧悄悄的紧跟其后。陈奇顺把三轮车开到家里,也没来得及关上大门,就用胳膊夹着一袋一袋的水泥往后院的窑洞里抱,刘毛毛急忙上在三轮车上,把水泥往车沿上拽,这样也方便陈奇顺探得住往腋下夹,陈奇顺猛一抬头见是刘毛毛,顿时吓了一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这,这……,”陈奇顺红着脸,怔怔的站在那里,搓着双手,简直无地自容。
“搬,搬往后边搬,让人看到,把大门关上。”刘毛毛急忙招呼着,说:“还傻站着干啥?”
“这、这,这……。”
“先把大门关上。”
陈奇顺踢拉着脚步,慢慢的关上门,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拍打了身上的灰尘,就急忙跑进屋里,抱着两条好烟走了出来,不好意思的递给刘毛毛。
“是不是想翻新房子?”刘毛毛蹲在三轮车上,也没接他的烟,接着说:“你也早说,咱自己人想翻新房子,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用得着去偷,这事让我发现,要是让乡政府的人发现,不把你送到派出所才怪,走,去看看还需要多少水泥?你这三间瓦房也要不了多少。”
陈奇顺就低着头,抱着好烟,前边带路,向后院的窑洞走去,刘毛毛大约数了一下,有五十四袋,就笑着说,也快差不多了,剩下不够的我给用车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