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迁都之难
燕王这么大的进展,引起了南京的反应。
不过,总体上来说,南京的反应是正面的。
因为燕王不仅仅是自己,还是藩王之首。虽然说,藩王在中原已经没有什么地盘了。但是在政治版图上,藩王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别的不说,东洋,南洋,西域,所有藩王联合起来为一件事情发声的话,即便是何夕也必须好好考虑了。
更不要说,藩王作为宗亲,既是皇帝的威胁,也是朱姓皇族的柱石。
这是何夕给大明带来最大的政治上的变化。
对于何夕来说,他乐意燕王对西征战。无他,燕王打到中亚,对大明第一个影响,就是重开西域。如果说,在此之前,大明的货物要送往西域,要经过重重关卡。各种阻拦。
但是而今就不一样了。
大明的货物在燕王的兵威之下,可以直接到地中海。
即便燕王的兵马并没有到地中海沿岸也是一样的。
无他,燕王在西域的时候,对于地中海沿岸的国家来说,那根本就是远在天边。但是燕王定都桃州,不管他本身根基稳固不稳固,他已经是西亚这个棋盘上,一个玩家了。
而大明的商品更是能畅通无阻地来到欧洲。
不要说,燕王到中亚,本身就是将中亚纳入大明大市场之中了。
这对大明正在的工业化进程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
何夕岂能不高兴。
也不会给燕王使绊子。更不要说,中亚盛产金银,甚至的大明境内很多金银,经过测定,也是从中亚传来的。至于是怎么到大明,就不知道了。
毕竟,中国境内的银矿从来不多。
至于,朱雄英更是希望大明藩王们一个个对外扩张,而不要将心思都放在回国与他争夺权力上面。
所以,朱雄英对燕王这样的功绩,更是大加赞赏,在朱雄英知道燕王的困境之后,更是高兴无比,将大明境内很多顽固的儒生派到了燕王这边。
对燕王自然是不安好心。
朱雄英希望激化,燕王与穆斯林的矛盾。
如果燕王镇压穆斯林,自然陷入长期的战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战事。毕竟,燕王与穆斯林之间的战争,已经不仅仅是政权之间的战争,而是文明之间的战争,文明之间的战争,都是非常漫长的。虽然后世很多人都矮化穆斯林,但是不能否则,穆斯林从不是一个寻常土着,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民族。有自己的韧性。要知道,面对西方工业革命之后第一波冲击的,其实就是奥斯曼土耳其。而奥斯曼土耳其,能在西方工业冲击之下,坚持到十九世纪才倒下。
比清朝强上太多了。
而今,他们又是第一波面对工业力量的冲击。
阿拉伯人之中,也会有英雄豪强的。燕王打败阿拉伯军队很容易,但是征服却很难得。
燕王陷入长期战争,朱雄英自然乐见其成。当然了,如果说燕王采取入乡随俗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对朱雄英来说,更是重大利好。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燕王如果这样做的,那就是以夏变夷,直接开除大明人的国籍,在大明上下看来,燕国就不是中国政权了。自然失去了对大明政权的继承权。
燕王对皇帝位置的威胁,自然也消解了。
朱雄英从来没有放下过对燕王的担心,那可是永乐大帝。
在朱雄英心中,仅仅放在何夕威胁之后。
燕王未必不知道猜不到朱雄英的小心思,但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燕王也没有什么办法,更不要说。燕王这里缺人,大量缺汉人。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是汉人他都要。
别管他们是存着什么心思,只要能生娃就行,反正这里有大量的异族女子,让这些女子赶紧生下汉人的娃,才是燕王的当务之急。
没有足够的人数,什么都做不了。
只要是带把的都要。
不过,在朱雄英的小动作之下,燕王哪里太平不了。
只是燕王这边的战事,并不是太大。对的大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了。更是给大明军工产业一个利润来源而已。
何夕已经不将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只有另外一件事情,何夕不得不与朱雄英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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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说道:“陛下在南京数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回北京?”
朱雄英沉默片刻,说道:“姑父的意思是?”
何夕知道朱雄英动摇了。
何夕早就确定了,以北京为京,将来即便打下南京之后,也是要迁都到北京的。
之所以定都北京,原因很多,这里就不用多说,一句话,北京有煤铁之利,战马纵横。坐拥北京,左控山陕,右挟东北高丽。面大海,而背大漠。
即便天下有乱,再打一遍也是可以的。
如果爆钢铁产能,在大明这个块土地上,几乎不可能与北京这一片相比。
否则的话,为什么世界钢铁看河北?
实在是河北钢铁生产的优势,即便是后世也无法否定。
最少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之前,钢铁是国力的象征。
而何夕之所以,要求迁都北京,更是有自己派系的要求的。
何夕让位,不代表何夕派系就不存在了。
何夕才不是这样的傻瓜了。
何夕派系到底是那些人?
具体来说,秉承何夕思想,新法的北方产业资本集团。这一派系人的人遍布军中,朝廷之中各处。
是何夕权力来源。
即便何夕退下来,这个派系也还是存在的。只是,内部起纷争,除却何夕之外,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捏合在一起。
这个势力集团太过庞大了。以至于何夕自己都觉得有些失控了。
这也是何夕退下来的另外一个原因。
资本必须受到限制。
这些人虽然是何夕的人,但何夕却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甚至何夕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阵营之中,一些人道德水平是完全不能与宋讷,刘三吾,方孝孺这些人相比的。
或者,就是学问上不同。
毕竟,何夕自己否定了儒家的天命。何夕自己学问之中,虽然也有关于道德上的问题,但其实何夕自己都没有多研究,多宣讲。无他,儒家在道德上说道太多了。而何夕学问之中,很多东西,讲得太透彻,太冰冷,太锐利了。
这或许就是现代社会科学一些问题。他们如丁显一样,面子上,讲什么仁义道德,但骨子里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
这一点,何夕也算是成功的。成功地将这些人改造成为了现代人。
何夕当初发现辽东大案,下手杀了很多人。最后决定,将官办产业放开,只控制少数关键产业,大部分给了商人。
但问题是,人性的贪婪,是不分官方与私人了。
在官办工厂之中,管事得敢将女工当奴隶,而私人工厂之中,难道就好了吗?
自然不会,而官府监管。官商一体,权力与财富天然结合在一起。
甚至何夕当初可以下定决心,对这些人动刀子。而今已经不能了。
皇帝也为不得快意事。何况何夕。
朱元璋可以杀公侯如杀狗,但是临终之前,还要宴请厚待,各地都指挥使一级别的将领,因为他们才是大明的军队的核心。
他们是实际掌兵之人。又因为自己手中的兵力很少,也没有非分之想,只要安抚好了。不过分牵连,就不会有事。
而何夕也是一样的。
何夕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推动变法。可以说摧枯拉朽一般的,将新法推行到了全国各地。但是何夕也暗中为这些人擦了很多屁股。
否则的话,变法之事,就会横生枝节。
何夕此刻理解王安石的心情,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不知道下面办事的人之中,有一些是酷吏。但那又如何?
新党之中有酷吏,难道旧党之中,就全部是道德完人。更重要的是,他如果不保的话,就没有人给他办事了。
新党也就不复存在了。
好在何夕权势要比王安石大太多了。一边压制,私下处理了。但是这一件事情不会玩的了。资本家有钱了一定会向往权力。
何夕能将权力给他们吗?
不能。所以他才选择退下来。
他一退,庞大的新党也就散了,很多事情也就好处理了。
只是何夕想要的是,新党的内部清洁与处置。而不是新党分崩离析,被旧党反扑。虽然而今何夕举目望去,似乎没有所谓之旧党。
不过,并不代表旧党就不存在了。
为了做到这一点,何夕必须要确保迁都北京。
因为北京是何夕经营这么多年的根基之地,再加上原本就是儒学薄弱的地方。而今成为新派的学术重地。其中带来多少利益,对北京上上下下都是有好处的。
可以说,新党在北京的根基,根深蒂固。几乎到了不可动摇的地步。
只要北京是都城,皇位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想要推翻新政。因为北京城中利益相关方是会造反的。
但是对朱雄英来说,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