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命悬一线之际,却见那盖世太保眸光一敛,抿紧薄唇。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竟以身躯将门板挡住,严厉的话语如三九寒冰:“将这该死的疑犯立即押走!”
“可是,长官——”面对上级命令,有人却仍不死心,再三强谏。
那盖世太保冷哼一声,叱责道,“瞎猜什么!?要是这还有别人,你们脑袋早就洞穿了!还不将他赶快押回去,好好审问?”
“遵命!”见长官态度强硬,众人自是不敢再建议什么。待这盥洗室恢复宁静后,平君推门而出,利用车厢外已然紊乱的秩序,不慌不忙地混入人群,化险为夷。
那么,那个男子为什么就此放过她?他应该知道,她才是在窃听器上做手脚的人——
平君睁开眼,终究想不出其中缘由。她望向仍面露忧虑的雨薇,语声低微得唯有她二人听清:“薇薇,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看。切记列车停靠后,跟随人流一直往前,千万不可回头——”
许平君复杂的神色,让雨薇顿时觉得,面前好友虽拥有若彤的记忆、若彤的气质,但终归与过去的若彤有所区别——这十小时路程中,许平君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陌生气息,令她倍感困惑,更有试图了解对方在来这个时代后这一年多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的冲动。但这毕竟是对方的**,如何能贸然探询?
再者,无论如何,在这乱世里,友谊能再续已是人生最大幸事,还有什么好奢求的?何况不论她是若彤也好,平君也罢,她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追究,她相信,该告诉她时,平君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我知道——”雨薇颔首,提着行李,与许平君、克里斯蒂娜等人离开列车,大步走入柏林火车站。
在那辆列车某节车厢窗子后,一名男子摘下大檐帽,目送那一头齐耳短发,拥有着黑眸的少女身影消失,嘴角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没人知道,当他在盥洗室里发现那中国女子时,心中何其震撼——思绪竟在那一刹那,回到了两年前的六月初旬:
那女子曾作为随团记者,与中国政府特使孔祥熙、夫人孔宋霭龄、海军部长东绍宽、驻德大使程天放及翁文灏、诸昌年等飞抵柏林。
那时正值中德蜜月期,据闻不仅时任德国经济部长、军事经济全权总办兼不管部长亚尔马·贺拉斯·格里莱·沙赫特博士、时任德国空军总司令戈林等高层款待了中国使团,授以孔特使荣誉博士头衔,陪同参观了陆海空军演习,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更在私人别墅亲自与中国使团密切会晤。
之后,在柏林装饰豪华的香格里拉酒店内,衣香鬓影,美酒珍馐。却不想彼时身为党卫军区队长、法学与经济学博士赫尔伯特-梅尔亨副官的他,竟在那次宴会中,失手打翻了一瓶法王路易十六时的葡萄酒,将他的顶头上司、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的礼服淋得透湿,令在场的多少人颇为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