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期间,刘砚心不是每日提心吊胆地听着隆隆炮响与枪声,便是苦求族亲一起避居那些由外籍人士组建的各种避难所,但均未被采纳。尤其年迈的父亲更是声称与其接受那些自1840年起,便不断蹂躏中华土地的西洋列强的所谓“施舍”,不如慷慨殉国,留下芳名。
由此,一次又一次极可能挽救性命的机会便这么悄然失去,再也不能挽回。待到某日,魔鬼们狞笑地挥舞沾血的屠刀出现在面前时,已是后悔莫及。
“我永远忘不了14日清晨,那些日军毫无理由地冲破我的家门,不由分说地将我父亲一刀捅死!我阿娘深知灾难降临,忍住眼泪急忙将我们姐妹四人藏起来。可是……来不及了,就在他们即将发现我们姐妹藏身之处时,两个姐姐为了掩护我和幼妹而被他们带走。然后,院子里便是一阵各种刺耳的惨叫和他们的浪笑……而我,硬是用指甲将那藏身处的墙壁缝隙抠开了一个洞,见到了他们将***腹部活活捅出了个大如煎锅底的血窟窿,伸手掏出她的肠子肝脏,将棉絮等胡乱地塞入腹腔中;阿娘、两个姐姐皆双手、双脚被钉死在木桩上,那浓郁的血腥顺着她们的‘下’‘体’一直流到地面,穿过那墙洞冲入我的鼻腔、心脏、大脑……
从14日清晨直至17日清晨,阳光渗进那墙洞,我目送这微弱的光线亮了、暗了、消失了;又亮了、又暗了、又消失了……可那些强占我家而迟迟不走的禽兽,只要一有空闲,便拿我的亲人发泄!我的阿娘和姐姐早已被折磨得没有任何力气哭喊,可怜我只能躲在逼仄的角落,堵住我和妹妹的嘴巴,丝毫不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在‘凌’‘辱’中走向死亡,整整三天三夜,她们就这样被活活‘凌’‘辱’了三天三夜啊!最后,她们气息奄奄的躯体在冲天火光中,没了,全没了……”
“蠢猪!”已是泪流满面的许平君、陆俊不约而同地跺脚痛骂。且不提国民政府如何筹划人事组织、作战指挥、军棋演算等环节,单论撤至南京的部队战斗力与士气已远不如淞沪作战、南京外围主阵地带仅防守两三天即宣告失守、复廓阵地立足未稳便在主要方向上被敌再度突破且迫逼城垣……这些情报分明告诫“守城之举”绝非良策,为什么以唐生智为首的南京将官却始终固执已见,任由无数次以退为进的良机丧失殆尽!?
讲台上的师生们无不默然低首,不住在胸前比划十字,念念有词。亚历山德拉虽有动容之色,口吻却未有缓和之意:“那么你呢,刘?你又是如何从那里逃出来的?当时那城内遍地是日本人,你不会日语,一开口必定死路一条。”
刘砚心朝她惨然笑了,竟是伸出手,当了众人之面缓缓除下衣服,多少学子见状嘘声,尴尬地侧过面庞。但仍有一些人好奇偷偷瞥去,却是忍不住一阵失声尖叫!雨薇亦是彻底呆住,瞬时思绪如电,想起彼时遭受刘砚心无端掌掴而不得不反击时,手肘滑过那胸口却发觉一片空落落的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