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耶把自己的名号报给了瘦小男孩,却没有问对方的姓名。
不仅如此,他还体贴地对对方说。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都能来找我。我家就在这里。”宁耶说道,“同时我在古董文创街还有一家店铺,叫做‘宁海居’。
这间店铺前段时间因为爆炸事件被毁,但我已经找了工程队开始重建了,等它建好以后,你也可以去那里找我。”
宁耶说完,拿笔在一张纸上写了自己电话号码,转身去衣架拿了件厚外套,又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最后把这三样东西一起塞到了男孩手里。
今晚他和这男孩说得投机。他宁耶近来时运不济,屡遭厄困,今晚难得遇上一个能说的朋友,能畅谈一番,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解脱。
因而宁耶内心是很感激这个男孩的,虽然两人年岁差了大约七八岁,但还是成了好朋友。
宁耶对朋友一向是非常仗义,因而他也全心全意地希望这男孩能过得好。
瘦男孩则看着宁耶,内心一阵翻腾。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体贴的男人。
宁耶的体贴不仅仅在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上,还在能体谅自己的心意上。
自己不想回家,不愿意被父亲找到,这个男人就自己的名字都不问。
男孩叹了口气,接过宁耶的东西,却抬头望了宁耶一眼,说道。
“我还是告诉你我的姓名吧。不过我不许你去查我,不许你透露我的行踪给我的家人朋友。你能答应吗?”
“好。”宁耶见他固执,猜想此人身世应该大有来头,因此也不多说什么。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告诉你。”瘦男孩用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宁耶,说道,“我叫白蝉。洁白的白,寒蝉的蝉。”
“白蝉?”宁耶奇道,“好奇怪的名字。你那个蝉是虫字边的那个蝉吧?”
“对,很特别吧。不是‘千里共婵娟’的婵,不是佛心禅意的禅,而是蝉蜕的那个蝉。
以前经常有人说我的名字可怕呢。”白蝉说着,对宁耶做了个鬼脸笑了笑,披上宁耶送他的外套,收起字条和钱,转身推开宁耶家的大门,就要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一道闪电闪过,轰隆隆的惊雷响起,门外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雨极大,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夜风也刮得正劲,即使站在门里,被这风一刮,脸也是沾了不少雨点,身上更是彻骨生寒。
没想到,宁耶和白蝉聊着聊着,竟都没有注意天气变化,在这几个小时里,外面竟然悄悄变天了。
这样恶劣的天气,即使打着伞,也会全身淋湿的。
白蝉看着这个天气,不禁皱起眉头,用力裹紧外套,显得十分寒凉的样子。
宁耶心知白蝉是不敢在这种大雨天行走的,但他面子薄,必然也不会出言恳求。
于是宁耶选择自己开口了。
“你看老天爷也不想你走呢。”宁耶笑道,把白蝉拉回家里。
“我家客房多的是,我帮你找个屋子,你凑合睡一晚吧。明天雨停了再走也不迟。”
宁耶说完,却发现白蝉正呆呆地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屋外。
他又叫了两声,白蝉才回过头,转身关上门,低声对宁耶说道。
“刚才借着闪电那瞬间的光,我好像看见对面街角有一个人正在窥视你家。只是现在天太黑了,雨又大,我看不清楚。”
“或许只是偶然遇到大雨,在路边躲雨的人吧。”宁耶说道。
“不是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在观察着你家的情况。”白蝉说道,“你该不会是在外面结了什么仇家,于是被人监视了吧。”
“没有没有,这个请你放心。”宁耶推了推眼镜笑道。
其实宁耶心里明白,自己很有可能早就被三大恶的人盯上了,他们对自己的那个“迷箱”可是有很大兴趣的。
但是这些事情涉及甚多,不方便透露给白蝉听,于是宁耶便笑而不言。
白蝉看着宁耶那副斯斯文文,温文实诚的模样,叹了口气,跺了跺脚。
“看你这样子,十足十是个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的老实头。算了算了,我在你这里住一晚,也帮忙看看门,把把关吧,免得你一个人遭人陷害。”
宁耶听白蝉这么说话,不禁感到好笑,但他愿意留下来,宁耶也是很高兴的。
当下宁耶收拾出家里一间客房,铺好了床被让白蝉入住。
他还拿出了家中一套备用的牙刷牙膏毛巾等洗漱用品,和一些自己年轻时穿的较小的衣服,问白蝉是否要梳洗一番。
可是白蝉却摇了摇头,和衣径直就躺在了床上。
宁耶也不管他,只和对方道了晚安,关上门,自己也回屋去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把两瓶玫瑰露都喝了,今晚又畅谈一番的缘故,宁耶晚上只觉得自己兴奋异常,不怎么能睡好。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在嘈杂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中,他似乎总感觉二楼露台那边有响动,好像又有人想爬进来。
期间他曾经两次起床开门打伞去看,然而除了有一次看到街上似有一道黑影闪过外,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就这样,宁耶在床上辗转反侧,快到凌晨1点才迷迷糊糊睡去。
然而他刚睡了没多久,突然就听见楼下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下。紧接着,楼下客厅走廊里似乎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
听见这声音,宁耶吓了一跳,衣服也顾不得披,戴上眼镜,抽起床头一直放着的桃木剑就径直就往楼下冲。
白蝉年纪还小,万一撞上了闯入自己家的贼人那就糟糕了,宁耶心急如焚,下楼梯路过那放保险箱的暗室时,又赫然发现门上有一个湿手印,更是让他确信确实有人闯入家中。
就在宁耶急冲冲往客厅嘈杂处跑去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尖叫传来,似乎是有人受了什么伤。
宁耶原本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却反而放了下来,因为这声叫声很粗很沉,明显是出自一个中年男人的,和白蝉那把清脆稚嫩,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声音截然不同。
宁耶寻声跑去,打开了客厅的灯,却看见白蝉站在客厅里捧腹大笑,而在他面前,正被躺着一个浑身湿漉漉,脏兮兮,全身上下被无数胶带缠得动弹不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