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王庆所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韩王成依旧没有开城出降意思,王庆便下令让投石机军阵开始往前移动,在距离韩都不远的地方停下。
同时移动的还有冲车、云梯、飞梯这些东西,做出攻城的样子,给城中众人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开城来降。
这样的一番动作,令的韩都城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像是一根已经蹦到极限的弓一般,很容易就会断掉……
韩王成虽然忐忑,却是铁了心的要死守城池到最后一刻,因为他不相信,刚刚给他结盟的楚国以及齐国会不理会他的死活。
同时,也在心里给齐楚大军至今未至找了很多的理由,不过这些理由的最后结论就是他们很快就会到来……
有人前来劝他开城出降,被愤怒的他命人砍了,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明确的告诉众人,不要想着投降,目前唯一的路就是死守待援!
城中人心惶惶,但在韩王成的『淫』威之下,却也只得这样的忍耐着……
斜阳夕照,略带橘黄的光照着宽广的城池,城上是紧张到极致的守军,城下则是有条不紊动作着的二十多万汉军。
无形的压力就像是普照的阳光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韩都压去,令的这个在夕阳中只剩下一个轮廓的城池,紧张惶恐到了极致。
这是王庆所给时间的最后一天,韩王成依然没有开城出降。
抬头看看离西山不到一竿高的太阳,王庆不由的握紧了马鞭。
韩王成这是『逼』着自己屠城啊!
不管他心中情绪如何的变幻,待到太阳下山之后,他都会在第一时间里下达攻城的命令,而且屠城之令不会取消。
现在的他是一个带兵的统帅,有些事情只能咬着牙去做。
投石机已经全部到位,角度已经调整好,每一架投石机边上,都有着一堆人头大小的石弹。
这会儿看起来安安静静,待会儿可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众多汉军看着面前这个跟咸阳比起来差太远的韩国都城,不由得『舔』『舔』嘴角,就像是一群想要饮血吞肉的饿狼。
汉王纪律严明,不允许『乱』抢『乱』来,屠城的命令可是东征以后第一次下达,这样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能成?
看看吊在天边就是不肯下去的日头,这些人恨得想要骂娘……
一骑从远处飞奔而来,直冲汉军大营,有军士阻拦,这人却大叫他能让韩国人开城来降。
后面的将领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去中军去见王庆。
此时太阳距离远处的山岭不足一尺……
看着眼前这个冠歪发『乱』、衣衫不整、满面风尘、神情疲倦的男子,王庆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风流儒雅高贵的韩国公子,就是那个在鸿门与自己侃侃而谈卖萧何而保韩国的张良张子房。
是那个被陈平离间之后负气出走不知所踪的张良。
如今韩国遭受大难,他又单人匹马风尘仆仆的赶了来。
“……亡国之臣,不敢言它,只请汉王善待韩国臣民。”
长时间骑马骑得腿都在发抖的张良努力的站在王庆面前深深的施礼。
王庆面『色』凝重,叹一口气之后,漠然道:“没有反抗,就没有杀戮!”
张良身子抖动了一下,但还是克制住了心中想要喷薄的情感,只是沉重的点点头,出声道:“我会让他们好好的……”
最后一丝红日也彻底不见,早就急不可耐的汉军没有听到预料之内的战鼓,等来的反而是按兵不动的信号,这让他们极为不解和稍微的泄气,不知道汉王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
已经做好死守城池紧张到手中都是汗的韩王成以及其它韩都上的兵卒民众,也都大感意外。
莫不是齐楚十余万大军悄然而至来到了汉军后方?
这样的念头忽然浮现,令的韩王成心头火热。
也是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使残暴的项籍停止暴行。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他,大部分人见到此幕之后,都自觉的往上面联想,毕竟先前的韩王成他们宣传的足够到位。
韩王成和刁『毛』田冲几人商议了一下之后,基本上确定了这件事,而后准备让人将其宣扬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他们的士气来说,都能有一个极大的提高。
然而,宣传的人还没有出去,汉军军阵一处忽然分开,而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没有穿铠甲的男子。
这样奇怪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城上众人的目光。
那人就这样越过军阵,独自一人往韩都这里走,一直走到护城河的边上方才停住。
“张司徒?”
“张司徒!”
有眼尖的已经将来人认出,心情激『荡』之余,不由的低呼出声。
韩王成此时也将张良认出,先惊后怒,不知道这个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韩国的人还有何面目前来见自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良正了正衣冠,对着紧闭的韩都喊道:“父老们,出来吧!我等是守不住城池的,死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汉国右大司马韩信二十日前已经破赵,陈兵于赵国东部,兵锋之指齐楚二国。
前来驰援的齐楚二国十余万大军,已于三日前火速折返,韩都已成孤城!“
张良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心怀侥幸的韩都人心头。
他们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面对二十余万汉军以及汉王项籍屠城的威胁,在韩王成的胁迫下选择守城,就是因为有齐楚两国这一直没有现身的十余万大军在。
现在他们最为信任的司徒张良亲自前来将这个最后的依靠扯掉,让他们彻底的没有守城的打算。
韩王成面『色』铁青,看着护城河边上的张良面『露』狰狞之『色』,忽然破口大骂道:“张良!你这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竖子!
你自己早就跟项籍狼狈为『奸』就算了,现在又来蛊『惑』我韩国民众!
你莫不是忘了你父祖累为韩相,而你也是韩国人!
现如今你却来劝韩国民众出城投降,你居心何在?!”
张良不理会他,依旧对着城池道:“张良对韩之心可昭日月!
今日前来是不想我韩国民众皆为刀下亡魂!
诸位不要忘了韩国右营两万被斩将士,也不要忘了面前这二十余万汉军!
当初三十余万秦军尚且不敌汉王项籍五万,而今诸君以为能抵挡这二十余万汉军到几时?
出来吧,我张良张子房以『性』命作保,出降之后,不会有人被屠戮!”
张良这样喊着,忽然泪流满面。
“杀了他!
给我杀了他!”
看着变得『骚』动起来的城池,韩王成疯了一般的大喊着要人将张良『射』杀。
一旁的田冲面『色』变化几下之后,忽然拔剑,一剑将韩王成刺死,割下头颅吼道他愿降。
而此时守城的将官已经将吊桥的绳子砍断,抛掉武器,率先往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