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七年,汉献帝建安二年,少帝昭宁九年末,三韩爆发大乱。
其时,已拥有马韩半数之地的百济之主,武珍王夫余昆,忽然失心疯般的,悍然向停驻此地的大汉皇叔刘璋发动了攻击。
而也因此一役,使得历史上出现的百济,终是昙花一现,随之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摘自《振武帝传记》
马嘶人喊,刀戟生寒。
通罗河的汉营驻地外,两千骑卒奋蹄而进,杀气冲天。夫余昆身着皮甲,头缠赤巾,两眼中全是一片疯狂之色。
在接二连三的得知自己没了退路后的他,竟尔完全放弃了布防迎战即将来临的倭贼攻击,而是转头征全部落之力,欲要先杀了刘璋以泄愤,来个鱼死网破。
漫天的尘土之中,冬日的阳光下,对面明晃晃的一片,映的人眼仁生疼。
一队满是肃杀之气的队伍,静静的早已在原地排开阵势,当中一人轻袍缓带,策马立于大旗之下,满面的平静之色,毫不以对面奔来的阵势所动。那刺人眼目的,却是马上骑士统一的盔甲,和手中刀剑反光所致。
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夫余昆眼中的阴戾之色更重。不是说都在邪马台国建设港口吗?但眼前看来,来时多少护卫,现在还是多少,又哪有半分减少?那什么驱赶倭贼占据州胡,岂不正说明了不过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夫余昆简直气炸了肺了。
“汉狗!你累次欺我,挑拨是非,居心叵测,今日便与你做个了断。须知这里是百济,却不是你大汉,由不得你作威作福,发号施令。”待到两边阵势对圆,夫余昆挺枪纵马而出,戟指刘璋大骂道。
刘璋微微一笑,轻踢马腹,在颜良文丑二人的陪伴下,慢悠悠的晃出阵来,砸吧了下嘴,这才撇嘴道:“武珍王,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这青天白日的,你忽然杀气粼粼的跑来,指责我这儿,指责我那儿的,是你失心疯了,还是别疯狗咬了啊?”
夫余昆身子微抖,怒道:“你这小人,敢做竟不敢当吗?你一来我百济,便杀我族人,甚而屠人满门,何至如此心狠手辣?你鼓动狗屁的联合商会,唆使无知之辈盲从,打压我百济;你阴险狡诈,使人驱使倭贼以占州胡,实则图谋我百济国土。为一己之私,致使州胡国破家亡,事到如今,何不敢认?!”
刘璋笑眯眯的听着,直到他骂完,这才叹息着摇头道:“武珍王,我不明白哪里得罪你了,你却这么红口白牙的诬陷于我。杀可比是因为他奸*族人之妻,而且,他也不是我杀的,屠门灭族的更非是我下的手,我只是帮着收尸放了把火而已;
至于说打压你百济云云,更是欲加之罪。我早说过,联合商会一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协助而已。至于大家对你的不满,那是你和人家的事儿,拜托,别拉不出屎来就怨地球没吸引力好不好?
还有哈,倭贼之事,更是八竿子跟我挨不上。难道我剿匪还剿错了?你如此大反应,难道你和他们有亲戚关系?要是这样的话,哎呀,那我确实对不起了。不过,就算如此,你不乐意不代表别人不乐意啊,要不咱问问别人意见好不?喂,大伙儿出来评理啊!人家苦主可都到了呢。”
说到这儿,也不理会夫余昆面色,忽然扬声大叫起来。便在夫余昆愣怔之余,却听一阵鼓响,随即,一队赤脚**之人跑了出来,站到了刘璋整列队伍一旁。
夫余昆一看之下,面色不由一变,这队人不是别人,正是以须佐之男为首的邪马台使团。只是,此时这个使团,人人满面肃杀,白布缠头,皮甲持戈。
“武珍王,刘皇叔帮我们邪马台驱逐匪寇,正是解了我邪马台沿海贫民之苦。若因此得罪于你,你要怪罪,那么,咱们不敢落后,便接着就是。”
邪马台使团中,须佐之男面色沉肃,只是手按佩刀,昂然而立,一旁藤田一郎已是跳出来大叫着喊道。
夫余昆面上一片铁青,正想着要如何说时,那边藤田一郎话音儿刚落,鼓声却再一次响起。
随着鼓声响起,地面忽然轻微抖颤起来,便在夫余昆的变色之中,獩貊、乌桓诸部各带本族,列队而出,隐隐将四下围住。在所有人出来后,一骑已是提缰而出,冷冷的看向夫余昆。夫余昆一见此人,不由的瞳孔猛然一缩。
“我听闻你乃是我扶余后裔,那你可知,刘皇叔对于我扶余国的大恩吗?嘿,今日竟敢擅自以刀兵相对,你可还记得我扶余族规吗?”
这人原来却是扶余使团的葛思,此刻,冷冷的几句话扔出来,夫余昆登时额头冒出汗来。
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欲要找刘璋的晦气,竟会引出这么多人来。眼下除了高句丽和三韩之人外,竟是连自己本族的人都站出来和他为难。这一刻,他只觉胸口处闷闷的,那一股子委屈之情,让他整个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你们….你们…..,哈哈哈,好,好,便你们联合起来又怎样?你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只是若想就此欺侮与我,却也是休想!我百济之士,只有不屈战死的勇士,却无跪地哀求的懦夫!来吧,要…..”
他急促的喘息半响,忽的仰天大笑起来,苍白的面孔上,一双失神的眸子中散着疯狂的神色,大叫大嚷着。只是不等他喊完,忽然后面一骑飞至,将他的话就此打断。
“报!启禀大王,倭贼出动了,正向弥邹乎杀来,该当如何,还请大王速速定夺!”
斥候满头的大汗,惶恐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架势,却不得不连忙先将探得的军情禀上。
夫余昆一呆,随即一咬牙,锵的一声,将佩剑拔出,狞笑道:“如何?嘿嘿,便让他们来吧。哈哈,你们皆欲我死,且看我死了你们又能得到什么?我宁可便宜了倭贼,也绝不让你们这些小人得逞!来啊,来杀我啊!都给我上!杀!不必管后面,前面这些人,杀一个奖肥羊一只,若谁杀了那汉狗,老子奖他黄金百两!杀!杀!杀啊!”
他此时状若疯狂,两眼血红之际,已是当先纵马而上,直往刘璋冲来。他所领之人,皆是本族之人,这会儿虽见各族人马齐至,心中惊惧,但形格势禁,却仍在惯性之下,下意识的发一声喊,随着夫余昆向前冲来。
刘璋面上浮起轻笑,只是那笑容却忽然变得极冷极冷,微微打个响指,随即向前一指。
随着这一指,身边早已等的不耐的颜良文丑二人同时大喝一声,双刀并举,已是跃马而出。后面五百亲卫也大喝一声杀,锵的一声震天大响中,却是五百人同时马刀出鞘,整齐划一而发。轰然声中,已是暴然迎了上去。
眼见两边都动了起来,围在四周的各族队伍先是微微一阵sao动,随即,也在一些断断续续的吆喝声中,乱哄哄的发动起来。通罗河边,顿时间尘头大起,众马嘶鸣声中,一场混战拉开了大幕。
此次之战,各族虽种族占多,但因是来参与联合大会的,所以各部所带的随行,大都是随身卫队,虽勇却数量不多。和着刘璋麾下五百亲卫,倒也和夫余昆人马数量相当。
两边这一交锋,一方胜在勇,一方胜在多,乍一接触,登时便杀了个难解难分。整个战场中,颜良文丑二人却是出尽了风头,双刀并举,纵横冲突之间,百济兵但凡碰上,便是削手断足,人头乱飞。
混战中,夫余昆看的清楚,目眦欲裂之下,一手挥剑,一手舞刀,要待来战二人,怎奈前后左右都是人,一时却不得冲出。那边颜良文丑二人也是急切间过不去,连连大骂之中,双方目光却不知在半空中交了几个回合。
正自杀的惨烈之际,夫余昆身后尘头又起,一队百余人的队伍仓惶而来,眼见这边的状况,离着老远便惊呼起来。
夫余昆百忙中转头去看,立时面色大变,他认得,最前之人,正是他留在府中,保护家小的家将,却不知为何竟到了这里。待到那帮人堪堪驰近,不待他问,却见那人已是大哭叫道:“大王,倭贼来袭,高明、王昌、金日禅三人却带兵自后而攻,占了咱们王城,把我们赶出来,说是要替咱们守卫弥邹乎……”
夫余昆只听的双眉倒竖,气透华盖。那三个小人,一个喊着全由自己决定,两个原本一直哭穷,却不料竟尔背后下手,生生给了自己一刀。罢罢罢,全完了,都完了,那咱们就一块死吧!
他气息越来越粗,猛然一抖手中佩剑,将其掷了出去,随即将一个倭国士卒钉在地上,随即双手合握铁枪,纵横开阖之际,全是拼命架势,围在四下众卒,一时不敢靠近,纷纷躲避不迭。
夫余昆暴走之际,杀退身周围兵,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狼嚎般的长啸,血红的眼眸一转,却猛然发现,刘璋正远远的躲在一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场上的混战。
“汉狗!”
夫余昆看到刘璋,哪还再去管颜良文丑,狂吼一声,已是催马直往刘璋眼前杀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汉人带来的,只要杀了他,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值了。
夫余昆看着那张离得越来越近的面孔,脸上狞笑愈深。这汉狗身边没人护卫,正是合该自己走运啊,他兴奋的想着。
只是,在他越奔越近的时候,却见刘璋目光迎了过来,随即,慢慢抬手,解下一柄三尺多长的兵刃来,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笑非笑,如同魔鬼的凝视。
锵!
耳边响起一声脆音,随着那声音响起,夫余昆忽然惊愕的发现,那汉狗手中的三尺兵刃,竟尔变成一杆丈二多长的大枪。而此刻,大枪的枪头,却已然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又被他阴了!这是夫余昆最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