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那张纸条开始,一种烦躁就在景薄赋心底渐渐发酵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是神秘的,她藏着许多秘密,最开始时也许他还有探究的想法,但当把这个小姑娘放进心里之后,他就不愿再想这么多了,她愿意说他就当个闲话听,她不愿说他也乐得宠着她
但现在,那些他以为的无伤大雅的秘密,却将她生生带离了自己身边!
她留下的语焉不详的纸条,那个与她关系亲密的神秘生物传递来的信息,他很清楚她现在陷入一个巨大的麻烦中,但那又如何,他是景薄赋,是联邦的实权上将,只要她跟他求助,甚至只是说一句,他都可以倾尽全力去帮她,联邦发展到如今不会没有底蕴,他若坚持,科学院最顶尖的武器甚至是星际母舰都不是不能派给她,能解决她太多的麻烦
可是他愿意给,她却不愿接受
出事前她的平静,那一片被封锁的星域,无不是在告诉他她的态度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她的家人,兰恩封翌……
她不想别人掺合进去,她执着要一个人去面对那未知的困境
就像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也无法去帮一个不愿他帮的人
他看见兰恩瞬间灰败的脸
面对那个女子,他们全都是输家
兰恩薄唇在轻颤,恐慌渐渐转变成悲伤
“为什么……”他喃喃着:“她把我们当成什么……”
明明曾经柔情蜜意的温柔近在眼前,明明她才刚刚接受了他们,她怎么敢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开
她明明知道,他们都不怕为她而战,他们甚至连共同分享一个人的委屈都咬牙认下了!他们早就把尊严把爱情都完完全全捧到她面前
她怎么可以统统无视,这般心狠!
他死死咬着后牙,好半响才终于冷静下来,盯着景薄赋,一字一句:“母虫暴动,是冲着她去的,是不是?”
景薄赋看着他,微微颔首
“好,我懂了。”
兰恩垂眸,面无表情的把军帽戴上,气势冷凝仿佛一只被压抑的凶兽:“我会控制好北线的局势,打扰上将了,望您保重。”
景薄赋静静看着他,冷不丁道:“照顾好你自己,你若是受伤,她会心疼的。”
兰恩闻言,似笑非笑瞥着景薄赋:“她哪还有心思管我……”
“兰恩,别这样。”景薄赋微微叹气:“你知道的,她是在意你们的,正因为在意,所以不舍得让你们冒险。”
“这话,由上将您来说,显得格外的古怪。”兰恩唇角的弧度愈发诡谲,带着一种说不出是嘲弄还是悲凉的意味:“我不想听任何人的劝解,我只想让她结束之后站在我面前,亲自与我解释一切!”
他深深注视了一眼景薄赋,不知该恨这个男人的横插一手,还是该折服于他永远的镇定和心胸,终是复杂道:“上将,谢谢您愿意坦诚相告,愿您平安。”
话音刚落,面前虚拟的人影徐徐消散
静谧的办公室中,景薄赋缓缓把自己陷进宽大的沙发椅中,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
另一边,兰恩走出房间,星舰副指挥官站在门外,看着缓缓走出神色冰冷的指挥官,心头有些惴惴,低头道:“指挥官,中心指挥舰刚刚传来消息,希望您能率领星际母舰回去,大局还需您来掌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曼陀罗修复好了么?”
冷淡的声音打断他的话,副指挥顿了顿,无奈道:“已经修复了八成,但您已经三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大的战斗强度,医生不建议您继续出去作战……”
“星际母舰回撤三光年,把西部的高等虫族和母虫引走,我会亲自清理它们。”兰恩平静的走向机甲室,军靴踏在地板上,肃杀之气冷冷刻在他英俊面容上:“让庞彻和莫玉加大攻击力度,战线保持在第二和第三防线之间,不能让一只虫子越过防线。”
“指挥官!”副舰长大惊失色:“不行啊!这—”
兰恩没有看他,只是沉沉说了一句:“这是命令。”
副指挥浑身一凛,看着兰恩英挺而决绝的背影,终究用力一并脚,道:“是!”
兰恩坐进曼陀罗驾驶舱,手缓缓抚过操作台上的按钮,精神力一圈圈盈出来,勾连着庞大机甲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架陪伴了他多年的机甲,是累累血痕印刻下的功勋与荣耀,烈焰般耀眼灼目
“我要去拼命了,伙计。”兰恩嗓音低哑,懒洋洋的笑:“我爱上了一个不省心的姑娘,哪怕她一次次伤我的心,我也舍不得让她受苦。”
他抬起头,狭长凤眸看着前方,星际母舰的舱门缓缓打开,幽邃的宇宙空间展露在眼前
巨大的钢铁巨人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火红的机甲上繁复花纹流转,是桀骜,是高贵,是铁血
黑暗无垠的世界,从母舰发射出的能量波璀璨的绽放,将气势狰狞的母虫生生拦在外面,它们身旁是层层环绕的密密麻麻的王卫雄君和高等虫族,仿佛宇宙最恐怖的默剧
“指挥官…”副舰长近乎哽咽的声音响起:“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联邦需要您,北线需要您,指挥官……”
“我不会死的。”
兰恩的目光与火力防线外母虫阴鸷的眼神相对,平静道:“离开吧。”
他还在等一个人的归来,他还在等她的交代,他还有和她的未来
他不会死,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