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副官快步走进主控室,手指飞速在屏幕上移动的操作员们打下一串串数据,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舱门,冷冷盯着透视屏外火光交相辉映的深邃太空
副官呼吸急促的小跑两步,来到那男人身侧,焦急道:“将军,总指挥部发来信息,左侧第三道防线已破,大量虫族正从后方向咱们包围而来,上将允许咱们即刻撤退。”
男人笔挺硬朗的身形如剑,冷硬的军帽遮住他半张面容,露出绷紧冷酷的下巴弧线
“将军,咱们左侧再无一支能抵抗的舰队,现在是直接暴露在虫族攻击范围内的,趁着它们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快点撤吧!将军—”
男人缓缓抬起手,制止他的话
副官闭上嘴,隔了几秒,才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左侧没有舰队,但右侧还有。”
“我们踩的是联邦南线的第三道防线,也是第三道防线中最重要的位置,如果我们一退,那这南线几十颗星球都会成为虫族践踏厮杀的乐园,我联邦南线疆域生生撤后了近百光年,我们会是联邦的罪人。”
副官唇蠕动了片刻,眼眶红了:“将军……”
他们的一生都在守卫南线,怎会舍得看着这些虽然荒凉但寓意深刻的星球疆域被虫族占去,即使它日能再夺回来,也只会是一片片彻底失去生机的废土!
但这么多战士,若是白白死在这里,那更是联邦巨大的损失啊!
封翌薄唇紧抿,掩住眼底一瞬的悲凉
沉默片刻,他冷静道:“通知右侧舰队,让他们先撤,我们会掩护他们撤离,同时清点战舰内部士兵,五十岁以下者、家中独生子女者、以及非必要文职工作人员先乘坐战舰撤离。”
副官抬头,认认真真敬礼:“是!”
……
“上将,第三、五乙级舰队正在撤离,第一乙级舰队发来报告,封中将正在安排撤离,但……”刘落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景薄赋,欲言又止
“他不愿意撤,是不是?”
“是。”
景薄赋看着面前报告上密密麻麻的战损数据,有些疲惫的抬手揉揉眉心
“先照他的话做,派几支小型舰队去偷袭虫族,且战且退,多拖一段时间,你安排人去封翌那里帮他,必要时候,不管用什么手段,把他安全带回来。”
他知道封翌为什么不愿意撤,但这不是他这么轻易让一个联邦顶级的年轻指挥官牺牲的理由
“是。”
“还有,帝都星派来的星际母舰行进到哪里了?”
“已经抵达帕米尔星域了,他们是一路开虫洞而来,过不了两天,就可以抵达前线。”
从帝都星到南线,就算以最好的战舰也至少要一个多月,现在却硬生生缩短到几天,可见荀笙是有多急
“不用他们抵达这里,让他们去这片坐标范围。”景薄赋快速写下一个范围,递给刘落
刘落看一眼,眼中露出诧异,但因为景薄赋的威仪,到底没有质疑出声
“我还没有老糊涂呢。”景薄赋失笑,目光却带着难言的冰冷和深邃:“那里才是这一场战役的核心,也是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地方,最后时刻,说不定这艘母舰就是胜利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但他要为她做好最后的助力
宇宙认为人类不配参与那那一场战役,他却不愿顺从
她的命运,联邦的命运
结局如何,现在谁敢肯定呢?!
……
暗黑的宇宙太空,庞大阴森的母虫,烈火般燃烧的麒麟,巨大的圆盘上指针慢条斯理的流转,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在吞噬着一个生灵的生机
雪白的玉骨从背后深深插进母虫的心脉,露在外面的百余米高的玉骨仿佛一根神立下的碑,只是那弥漫的黑雾玷污了它的圣洁和纯粹
十根纤细修长的骨节握住它的露在外面的玉骨下部,鲜血蒸腾出氤氲的红雾,薄薄的覆在玉骨上,仿佛一层凄迷艳丽的纱
淡金色能量断断续续从她体内溢出来,艰难的抵抗着黑雾的腐蚀,女子骤然咳嗽了几声,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的血从唇角涌出来,转瞬间就消散
楼宸咬着牙,已经开裂的骨节用力,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把玉骨从母虫体内生生往外拔
母虫疯狂的挣扎让她全身都在晃荡,白骨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她识海
突然一股心悸充斥她全身,楼宸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对面冲着自己挥来的节肢,眨眨眼
她现在的破身体,再扛一击的话……
她盯着那节肢上黑色的液体,双手继续用力,不躲不闪,仍然在拔玉骨
她每拔出一寸,母虫就弱一分
希望能扛得住吧……
“哧—”
皮肉被洞穿的撕裂声传来,楼宸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愣愣抬眼,对上麒麟格外温柔的眼神
温暖的浓郁的液体倾斜而下,仿佛一场淋漓的大雨
楼宸视线下移,看见它胸口露出的小半截黑色长刺
下一秒,那截长刺猛然后撤,剧痛让麒麟的躯体都颤抖个不停,他看着她,那威严庞大的身体缓缓倒下
楼宸仿佛一个僵硬的机器人,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巨大的麒麟兽型变成一道修长的男子身体
她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的放在他的侧脸上
手心上,是柔软的皮肤,在逐渐变冷
他看着她,唇角微动,似乎想笑,但肌肉却不再听他的使唤
他眼中的光芒浅浅黯淡,那张将他覆盖的圆盘,指针缓缓向零点旋转
楼宸大脑一片空白
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泪水却已经从眼中涌出来
她浑身都开始颤抖,眼睛死死盯着他,下意识的过去,一把抱住他
“阿铭!阿铭!你别吓我!”
她的泪水落在他侧脸上,她语无伦次的摸着他的脸:“别睡阿铭,别,求你,求你别闭眼,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