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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余观海和余大山一同来到王家石场的时候,正看见一人站在余观海昨天雕刻的石像之前。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衣着华贵。

余大山好像认识,连忙走上去笑着作揖道:“王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男子转过身来,面容清秀,目光深邃,眉宇间闪着英气,颇具威严。身上那种气势是长时间处于上位置养成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令人敬畏之时,还感觉略显和蔼。

“这就是王老爷那个在京城做官的儿子吗?”王老爷家育有一子一女,儿子王栋,胸有大志,才学兼备,五年前科考中进士,听说后来还娶了朝廷大员的女儿,可谓风光无限啊!

能够被余大山称呼为王公子的,除了王栋,余观海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王栋淡淡一笑:“听说我爹要修缮宅院,所以回来看看,我爹年事已高,劳累不得。”

余大山点头道:“是啊!王老爷今年都六十多了,人也不比年轻。我看你还是将他接到京城去吧!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你身在京城,距离这里很远,一来一去的不容易,而且王老爷身边也不方便。”

王栋苦笑着摇了摇头:“余叔,你不是不知道我父亲的脾气,他要做什么,谁能给拦得住?我之前就和他提过,让他去京城和我住在一起,但是他不愿意,他说王家村是他的根,已经这把年纪了,落叶需要归根的,他不想客死异乡。”

“这……唉……”余大山轻叹一声,王老爷的脾气是附近出了名的,犟得很。牛脾气一上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住。

“哦……对了,余叔,这雕像是你的做的?我以前听说你对雕饰很有经验,没想到余叔对于雕像也如此在行啊!”王栋指着那雕像啧啧说道,眼中惊色一闪而逝,虽然隐藏得很好,不过余观海还是看到了。

他撇过头去,看着那雕像,雕像不是昨天他雕刻之时一样躺着,而是被立起来了,想来是这王栋为了更好观看,将雕像立了起来。

之前那三尺的石块,如今只有不到两尺左右,一个精壮汉子模样,出现在余观海的眼前,细细看去,这石雕的模样,与余大山有着七分相像,剩下的三分,则是比之余大山要年轻一些。

余观海当时只想着,自己要将父亲对自己的爱融入这石雕当中,他想要雕刻是一个父亲像。而这父爱当中,包含着很庞杂,有担心、有焦虑,也有呵斥和责骂,更有着俯瞰小孩的目光,更有平视孩子成人的欣慰等等……

人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所以世界你可以定位,也可以解释,但是人心却是只能领悟和明白,却无可名状。

余观海静静的看着完成在自己手下的父亲像,一股暖流出现在心中,看着这个雕像,他好像看到了自己骑在父亲脖子上吃着烧饼的样子,也看到了父亲的呵斥,更看到父亲因为夫子的告状,也露出的无奈和气愤……

那是自己和父亲相处的一幕幕,这一刻,余观海忽然觉得,即使现在有个仙人出现,能够带着自己离开,成为他所向往的仙道仙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

“二娃……二娃……”

余观海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方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正见王栋和余大山直直的看着自己。

“王公子,你看我家二娃,私塾没读几天,就被方夫子赶出来了,什么礼节都没有学会,王公子别见怪啊!”

余大山说着,连忙对余观海喝道:“二娃,这是王公子呢,还不赶紧见过,呆站着干什么?”

余观海点了点头,神情淡然的向着王栋抱拳道:“王公子。”

王栋目露惊讶之色,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见了自己竟然如此平静。往常余观海这个年纪的孩子见了自己,哪一个不是目露羡慕,或者是惊奇连连的打量自己。

哪像余观海这么平静,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如同路边的野草。

其实就连余观海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平静。好似眼前这个权贵的王公子,对自己没有任何能够吸引自己的地方,如同浮云一般。

“余叔的孩子?我可是听说过你的,据说当时你自己改名了,方夫子还四处宣扬呢,余家出了个小神童,呵呵……”

余大山闻言,不禁老脸一红,责怪的看来余观海一眼。当时的确是有点风光,只不过这个小兔崽子不争取,偏偏迷上什么鬼怪神仙的。

“王公子过奖了,这小崽子哪是什么神童,整天乱七八糟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幸好现在浪子回头了,否则我都担心他下半辈子怎么过呢。”

余观海淡淡的说道:“年少轻狂时候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惊动了王公子。”

王栋含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回家的时候,听到我爹提了一下而已。对了,这雕像是你做的?”

王栋说着,指着身旁的那个父亲像问道。心里却是非常惊诧,因为他发现这个雕像,竟然蕴含着感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雕刻得出来的。他也是个书画诗酒的雅人,很清楚这种艺术品,倾注了感情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上品。

而这个雕像,则是极品。自己仅仅看了几眼,就有种令自己回想起父亲和自己的一幕幕过往,这已经几乎将艺术流传在感情之上了,就如同一首悲哀的诗句,能够让人读后身临其境,体悟到其中的悲哀之意,而这样的诗人,不一而足都是盛名传递天下的。

余观海点了点头:“雕刻太过粗糙,让王公子见笑了,我刚刚和我爹学着呢,也许以后会更好。”

王栋满口赞赏道:“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我很喜欢,这样吧!我出银子将这尊雕像买下,你开个价吧?”

“啊?”余大山呆住了。

而余观海则是摇头道:“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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