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雪片般的塘报和那些只会纸上谈兵乱鼓舌噪的内阁诸臣及东林党们,朱由崧当然不屑一顾了。
“来呀,随朕登城一观!”
“陛下不可,贼人势众,他们还有火器,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易范险。”李国辅和安林、祖海、李全这些厂卫的头头赶紧相劝。
“是呀陛下,守城防贼的事就交给我等了,陛下只管放心地在皇宫里待着吧,只要有臣在,就有京师在!”郑鸿逵、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也纷纷力劝,忠贞护主,掷地有声。
朱由崧心中感动,有这么多人忠心护主,我大明大有希望,脸上还是淡然一笑,“诸卿,不要搞得那么紧张嘛,区区一个花马刘而已,让朕先会会他。”
朱由崧还真没见过刘良佐,不过皇上出宫也得有点派头,光有武将和内监相随算什么,那些善于夸夸其谈的阁老贤相勋臣大员和只会纸上谈兵妄议朝政的东林骄子们,也不能忘了他们,随后传下旨意,通知文武百官绅商巨贾,愿意随驾上城的,一块前往,不敢去或不愿去的,也不勉强。
一个时辰后,一身帝王服饰的朱由崧在众人簇拥下,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姿态现在南京东门城头上。
这里正是刘良佐的五万中军,亦即其主力所在。兵到一万无边无沿,五万人马扯地连天,远处是兵营,近处是准备攻城的兵将,这些兵将全都翻穿甲衣,以示与皇上的决裂之心,甲衣似海,刀枪如林,弓箭手,铳炮手,云梯手,赶死队,攻城车,等等全都准备地了。
如果视力好的,仔细看看,甚至能句看到若隐若现的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南京城头。
那些跟随皇上一道上城的,不全是忠勇赴死之辈,当然不乏有胆小的文官和士绅商贾代表,他们大都没有见过如此阵势,这要一打起来,马就是伏尸遍地,血流成河,有谁没谁都很难说,因为刀枪无眼,看着看着,这些人脸色渐变,心里直扑腾,腿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
朱由崧登高望远,身边的祖海、李全等锦衣将士和李国辅等内监宫女及百官紧随左右。朱由崧神情若定,时而点头,时而微笑,花马刘果然名不虚传,真有几分军阀的气势。
这等于视刘良佐的十万判军如无物,面对万马千军,皇上如此处变不惊,无疑是这些军将之楷模。
此时朱由崧的兵将跟朱由崧一样信心百倍,郑洪逵和江阴三公全身披挂,带着六万京营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城外的西山凹御营训练场此时成了御营阵地。
刘肇基现在也明白朱由崧的用意了,内心赞叹朱由崧乃用心良苦的千古明君之时指挥若定,五千兵马全部进入临战状态,他们要以此机会,初试牛刀。
尚未到既定的进攻时间,刘良佐的人马正调兵谴将,挖壕布炮,填充弹药,赶死队正在准备攻城车、撞城车、云梯,等等。
此时全身戎装的刘良佐正骑着一匹杂色大花马立于南京城外几里处一高坡上,身边的亲兵卫队人欢马乍,甲衣翻穿同样鲜明,如林的刀枪在阳光下晃人的二目。
看到了城头上出现了皇上的甲仗,刘良佐灵机一动提马下了高坡,身边的卫队紧紧跟随。
纵马到了护城畔,果然见城头上被众人簇拥着,正是他昔日的陛下朱由崧,刘良佐勒住了战马,仗着胆子打算说几句。
因为平时见到城上这个人,也别说如此面对面地近在咫尺,就是见到他的一句话一张纸,他都得像恭敬祖宗一样顶礼膜拜,但是从今天起,他再不要对此人下跪了,甚至还要耀武扬威地坐在马上与此人答对,这无疑需要几分胆识。
“城上可是昏君朱由崧?”刘良佐大放厥词,直呼其名,甚至用手指指戳戳。
朱由崧早就注意到他了,一匹杂色大花马坐着一员主将,面如铜锣,浓眉蚕目,秤砣鼻子,稀疏的胡子,鲶鱼嘴,头顶金翅盔,身披锁子连环甲,腰悬长剑,身村魁梧,战马的鸟翅环得胜钩上,挂一杆三尖两刃。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用人介绍,朱由崧也能认出来,融合前生今世的记忆,不是历史上臭名熏天的贰臣刘良史还能有谁?
“逆贼,你终于来了,让朕等得好苦啊。”朱由崧没回答他这句废话,冷笑着骂道。
“哦?哈哈哈……”刘良佐形骸放浪地在马上大笑起来,“这么说,你是想在下了?”
“哈哈哈哈……”朱由崧比他笑得更夸张,更有雄性,与刘良佐的笑不同,因是智者成功之笑,发自肺腑,出于开怀,而且由于他有武者的内力,加上是站在城头居高临下,借风传音,声若洪钟,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完全压过了刘良佐的那几声自名得意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