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洛和尼堪奉命率五千清军由河南开到九江已经是顺冶二年,也就是公元1645年2月底的事了,此时大地回春,冰雪消融,正好可以开兵见仗。
左梦庚率众像迎接祖宗一样把这两位亲王共五千鞑子兵接入九江府,左梦庚和黄澍、马士秀、徐勇等人的心情常人难以理解,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两个来月,可算盼来清廷同意他们当汉奸的消息了,此时他真想对天空呐喊几声,苍天有眼!
五千鞑子兵虽然不多,但八旗军的威名已经闯出来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蒙古、朝*鲜和大明或者北明哪个不为之胆寒?正所谓兵不多而在精也。
另外,尼堪和博洛亲自领兵过来督师,这二位在满清贵族之中地位显赫,这皆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亲孙子,清初三大涉政王,他们俩占了三分之二,均是受了皇封的固山贝子,多罗贝勒,此举足见清廷对左梦庚这支人马的重视和认可。
因此左梦庚等人感激涕零,自行剃发,满头的长发变成了老鼠尾,以示忠心,而且见面就给二位亲王跪下了,两个多前,他爹左良玉归西时他也没这么恭敬。
实际上,多尔衮之所以下这么重的赌注,把左梦庚当成一道像样的大餐隆重对待,原因有三,一是左梦庚手下有四十多万军队,掌控着武汉和九江的广大地区,一下子接管这么多汉人军队和这么大的地盘,傻子也会这么干。
二是现在的河南战场,豫亲王多铎不孚所望,也是因为大汉奸孔有德、耿仲明、孙之獬等人特别迈力会讨好主子,因此这八万大军又接连打几个胜仗,杀败了河南总兵袁枢和郑隆芳,重新拿下了怀庆、卫辉等地,直逼开州和归德。
三是从左梦庚他们口中得知,朱由崧御驾亲征,现摆驾在湖口,现在多尔衮不得不重视他们眼中的这位伪帝了。而且这也符合他征服汉人的惯用伎俩,双管齐下,东西用兵。因此,多尔衮对左梦庚这才下了这么大本钱。
尼堪和博洛撇着嘴,对左梦庚等人客气了几句,对左梦庚等人识时务之举,主动成为他们大清的顺民表示赞许,然后尼堪和博洛豪不客气地坐了主位,左梦庚只好在客座落座,至于如黄澍、马士秀、徐勇之流连个坐位也没有,只得躬身站着了。
左梦庚为了讨好新主子,还特意在附近抢了一些有姿色的美女,给了两位亲王各十名,尼堪和博洛两位亲王笑纳之后,又表示,咱们既然今后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兵了,只你们几位剃发可不行,必须全部剃发、易服。
左梦庚唯唯诺诺,手下众将也都同意,汉奸都当了,还在乎这个吗?一声令下如山倒,也不管祖宗留下的肤发之忌了,四十多万军队几天时间全部成了鼠尾辫、清军统一服饰的鞑子军。
不过这只是形式,汉奸始终是汉奸,鞑子不可能把他们当成真鞑子来对待,如升帐议事、将班排列等等,真鞑子毕竟是真鞑子,汉奸始终还是汉奸,以示主仆和尊卑之区分。
尼堪和博洛先尽情享受了左梦庚等人的盛情,几天之后,开始升帐商议征服朱由崧的事。
此时,尼堪和博洛一左一右正并肩端坐在主帅位置上,有资格的清军大将位列于左,不过阵容较小,仅十几位而已,只排了一排。而以少帅左梦庚为首汉奸队有资历的位列于右,阵容庞大,谋士、总兵、副总兵、参将、偏将、游击等上百人,从前往后整整齐齐排了好几排。
这些人按照大清的礼仪先给两位亲王磕头请安,口称奴才,尼堪和博洛微微点头,然后这支杂牌的鞑子精英们各自按规定有序位置该坐的坐,该站的站。
大帐之中一片肃然,落针能闻。也真是难为左梦庚这帮汉奸了,大清的礼仪比汉人还讲究,短短几天他们练习得天衣无缝,整齐化一,浑然天成,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出差错的。
“少帅。”尼堪看向左梦庚,仍然尊其为少帅。
左梦庚赶紧站起来,两手拍打袖上的灰尘,啪啪两下,跟后世影视中清朝人参王拜驾阵势一样,其实他是新穿上的清式服装,两只衣袖干净得任凭蚂蚁柱着拐杖都上不去,然后躬身下跪,很自然地大声道:“奴才在!”
尼堪和博洛相视一笑,向左梦庚微微点点头。
尼堪道:“少帅跟伪帝接战几次了,说说情况吧。”
“二位王爷容禀……”左梦庚说起这几仗都想哭,从他爹左良玉三路用兵,到澎泽失利又到湖口江中失败,如何以多输少,如何被俘,如何走马换将,麾下如何出现哗变,致使江中大战又一次失利,除去稍加吹嘘自己如何英勇作战视死如归、并将这几仗失败找些客观原因之外,其余的没有一点儿水分。
二位亲王及十几员在场的鞑子总兵参将听完之后,心中好笑,几十万人马被朱由崧的几万人马打得接连败退,站不住脚,损兵折将,老侯爷左良玉实际上是被你们活活气死的,闹了半天这些人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他们,全是些饭桶军将,因此都露出鄙夷之色,就差没乐出声来了。
尼堪和博洛毕竟是亲王,素质还稍高一些,心里乐脸上没带出来,听完之后肯定了左良玉的英才,又安慰了左梦庚,然后准备攻克湖口。
左梦庚的谋士黄澍仗着胆子施礼道:“二位王爷,奴才有下情回禀报。”
“嗯,黄先生有话请讲。”尼堪看了一眼这个黄眼珠四十多岁道貌岸然的家伙一眼点头道。
“我们连吃了几次败仗,士气低落,而伪帝士气正盛,现在听说又增援人马了,水陆军都算上不下十万,还有败类袁继咸、祖克勇、罗岱、道兴等人,他们均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因此这一仗只能胜不能败。”黄澍对朱由崧也改变了称呼,不敢称昏君了,而和鞑子们一样统一口径称朱由崧为伪帝。
“那是自然!”博洛把话接过来了,傲然道,“不知黄先生有何妙策?”
“妙策不敢当,依奴才拙见,九江方面坚壁其垒,先在鄱阳湖屯重兵与他们在水上决战,上次的江中之战之所以失利,是因为判将祖克勇等人搅和了,伪帝的水师突袭侥幸得逞。这次不同,我们有水师五六万人,而伪帝只有区区五千之众,鄱阳湖一战鼓舞士气,然后强渡鄱阳湖和长江,南北两路用兵,伪帝束手可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