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安桃的身上,心底的慌意更甚一筹!
难道她当真克人?
要说一开始她还有些怀疑关于安桃灾星一说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眼下越来越多的巧合接连出现,已经由不得她不这么想了!
她要不是灾星,杏儿怎么可能会受伤!
老三媳妇看着自家闺女伤得青紫的额头,心里又恨又气,可她想了很久,一直都想不到将安桃赶走的好办法,只能眼睛通红地看着安杏。
杏儿!
娘对不起你啊!
她悲切地摸着闺女干瘦的小脸儿,心里难受得厉害。
杏儿,再等等,娘一定会找到一个好办法,赶走安桃这个灾星的!
安桃敏锐地察觉到了恶意,忍不住朝安多金的身边缩了缩,安多金连忙将安桃抱了起来,一边安抚,一边说:“三婶,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先走了!”
说完,一行小崽子就浩浩荡荡地下了地。
又是一阵忙碌。
小小的安桃跟在哥哥们的身后,抱着只比自己的小胳膊短一点的玉米来回跑,忙得小脸蛋儿红扑扑的,鼻尖儿都是汗,看上去似乎很累了。
但安桃知道自己没有多累,小饕餮有的是力气,只不过很久没有补充能量,她有些饿了而已。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老二媳妇终于锤了锤后背,直起了腰,喊道:“多金多银!快过来!二婶带你们回家!”
安家地多,活也多。
寻常人家在这个时间段都回家休息去了,可老安家不行,他们人口多,分的地也多,偏偏家里人还勤快,时不时地开荒打垄,一到农忙的时候,经常忙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家。
就像现在,他们虽然剥完了玉米,但又不能让玉米在地里躺一宿,只能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赶快赶着牛车进地,将地里的玉米全都拉回家。
“来了!”
安多金应了一声,道:“二婶!你带着三丫回家做饭去吧!我去喊我爹,让他快点拉牛车来!”
安家几个男丁生怕稻子被霜打了,都忙着割稻子呢,只有晚上才会赶着牛车来到玉米地。
“行!”老二媳妇笑得合不拢嘴,道:“我们多金可真懂事!”
她一边说,一边往大树底下赶,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咯咯直笑的小闺女,忍不住叹气一声。
唉!
男娃多好!
她从安杏怀里接过三丫,指着三丫小小的脸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多不会投胎,那么多城里人家你不投,专门投到了老安家,你看看你,还没一周岁呢,就得跟着你娘老子出来干活!”
她啧啧两声,还要继续说,余光正从安杏的脸上扫过,她愣了一下,道:“你别动!”
老二媳妇连忙摸了摸安杏的脑门儿,然后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喊:“三弟妹!你快过来啊!你家安杏发烧了!”
喊完,她又忍不住生气:“你这孩子生病了,咋不早点说!”
安杏的脸色白了白。
她本就瘦得厉害,又生了病,身子虚到不行,站起身的功夫,差点仰头栽到地上,但她顾不上自己,只颤着声音问:“二、二娘,三丫被我传染了?”
不要。
三丫不要生病啊!
安杏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也冒了虚汗。
她刚回家,只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偏偏身体不争气,要么断了手、要么磕破头、要么生了病,这样病殃殃的自己,娘还愿意养吗?
还有二婶子。
自己将病染给了三丫,二婶子会不会怪她?
安杏满脑子都是各种可怕的猜想,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圈也越来越红。
“杏儿!”
老三媳妇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差点崴到了脚,可她丝毫不在意,连忙将安杏拉进自己的怀里,脑门儿对脑门儿地贴了贴,心疼得眼眶发红:“我可怜的杏儿啊!”
先是磕破头,又是发了烧!
谁要是说这事跟安桃没关系,她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她家杏儿虽然瘦,但身体一向很好,哪怕经常忍饥挨饿,她也很少会发烧,可她自打回家,身上的病痛就没断过啊!
“娘,我没事。”
安杏的声音有些哑,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娘,我先前掉进河里,又吹了冷风,肯定会发烧,回家睡一觉就好了,娘,你别担心。”
说完,她又颤声问向老二媳妇:“二婶,三丫怎么样了?”
老二媳妇看了眼怀里的小娃娃,道:“她壮实着呢,一点事都没有,只知道咯咯乐,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糟心这些干啥,再说了,你这孩子嘴也太闷了,生病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大人说一声呢?”
尤其是像安杏这么大的小孩儿,生病了不回家躺着捂汗,还在外面吹风?
这不是等着出事吗!
“得了,三弟妹你跟我一块回家吧,”老二媳妇继续道:“这边有娘和大嫂看着呢,出不了事,赶紧带着你家杏儿回去捂汗,不然我得做饭,可没时间照顾她。”
老三媳妇心里慌得厉害,闻言只知道点头,没多说话。
另一边,安多金正带着弟弟妹妹朝稻田地的方向赶。
远远的,安桃就看到了安建国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连忙朝他挥小手,雀跃道:“爹!爹爹!桃桃来了!”
安建国一听到小闺女的声音,当即直起了身,笑道:“桃桃怎么来了!”
“爹!”
小团子颠颠地朝这边跑,张手要抱。
安建国连忙说:“快别过来!爹身上全是泥和稻穗子,扎人的很!再把你这小脸蛋儿割破了!”
说完,他才看向安多金:“你娘那边都完事了?我回家赶车去!”
“我也去!”
安老二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道:“早点收拾完,地里才算利索!我去给娘那边搭把手!”
“咦?”
安桃踮着小脚,一脸好奇地四处看,却没有看到安老爹的身影,她皱了皱小眉头,拉住了安建国的裤腿儿,仰头问:“爷爷?”
“啊?你爷啊?”
安建国愣了下,说:“他不就在——诶?爹呢?爹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