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出生没两年,媳妇又有了二丫,这回她倒是哄孩子了,可她话里话外都是不满,时不时还翻白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她对女儿的态度,让安振国这个原本有些重男轻女的老实人,硬生生地成了重女轻男的女儿奴,眼看着媳妇生了个三丫,他非但不生气,还替大丫二丫松了一口气!
呼!
还好是个妹妹!
这第三胎要是生了个儿子,大丫二丫不得让这个死婆娘挤兑死?
当然,他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透露给媳妇,不然等待他的只会是死婆娘的利爪。
“娘……”
安老二抓了抓头发,说:“娘,我媳妇嘴笨脑子蠢,你别跟她生气,我俩的意思是不能分家,要是分家了,大哥大嫂怎么接济我俩啊?”
安老太:“……”
等等。
你媳妇笨,你就是聪明人了?你仔细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我呸!
“娘,咱现在多好,两个屋离得近,我有啥事,稍微喊一嗓子,我大哥就能过来,这要是分家了,我喊十嗓子,我大哥也听不着啊!”
说完,安老二挠挠头:“反正我不想分家。”
“我跟二哥一个看法,不分家。”
一直沉默着的安老三终于开口了,相比于老实憨直的二哥,他算是有点脑子,说话也委婉了些:“爹娘没走、孩子还小,这个时候分家,让人笑话。”
“对对对!不分家不分家!”
安老太拿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她心里门清儿,这个家还是大房出力最多,眼下她在,这还好说,要是哪天她跟老头子不在了,难保三个儿子不会心生隔阂。
所以,趁着孩子们感情深、没有什么大矛盾时分家,算是最好!
“不能不分,”安老太缓缓道:“今天是你大哥想做买卖,明天可能是二房娘家借钱,后不定又是三房有事,要分还是趁早分了好。”
“不!”
老二媳妇急了:“娘!咱家过了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没必要分家啊!”
说着,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大哥不就是想花钱做买卖吗?拿去!我二房支持!哪怕钱打水漂了,我也支持!但还是这一点,想分家,门都没有!”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安建国和秦香秀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弟妹,你冷静冷静,咱想好了再商量。”
“不用想,”老二媳妇抹了把眼泪:“钱而已,只要不分家,都好说!”
钱可以再赚,但要是分家了,她就等着让别人欺负吧!
家里没有个男娃娃,她睡觉都不踏实!
“这、这……”
老三媳妇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二嫂,你冷静一点儿啊!那可是钱啊!怎么能说出就出呢!”
“不然咋整?反正我死都不分家!”
老三媳妇急了,心道,你个衰货!咱又不是只有分家和给钱这两条路!说不准咱劝一会儿,大哥大嫂就不准备做买卖了呢?
“大哥,难道你真想跟我们分家吗?咱一家人过着不好吗?”老三媳妇说。
安建国顿了顿。
“你问你大哥做什么?”安老太接过话头:“分家的事是我提出来的,你大哥事先不知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问我就成。”
“娘,我觉得咱——”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多金,你去看看谁来了?别是村里有什么事。”
“诶!”
安多金应了一声,然后噔噔噔地往外跑,刚跑出主屋,他就没了动静,好半晌才惊道:“大姑?!”
“大姑!你咋来了!”
屋里的人更是愣了愣,连忙起身往外走,等看到安菊花时,安老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菊花?!你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后天过来吗?你自己一个人摸下黑进村,多不安全啊!”
“没事,娘,”安菊花笑着说:“咱家这条路,我都走了几百遍了,没什么不安全的。”
安菊花是安老太的大女儿,今年才四十来岁,因为嫁的好,没做过农活,所以看上去十分年轻,打扮得更是时髦又得体,一看就知道她家境极好。
“菊花啊,心博的厂子还忙着呢?”
安菊花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而后才说:“嗯,他忙,等过年说不定就有时间过来了。”
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安老太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可刚见到女儿,她不想说那些扫兴的话,当即将安菊花迎进了屋,道:“你大老远一趟过来,还拿这些东西干啥?咱家日子好了,现在不差这个,你留着钱多补补身子,再生个娃娃多好!快进屋,外面冷!”
“爹刚出院,我哪能空着手过来,”安菊花刚一进屋,就看到主屋站着的一群人,她一怔,笑了:“这是刚开完会吗?”
老二媳妇背过身,擦了把眼泪,然后说:“可不,一家人唠唠嗑,还给我整难受了,大姐,快坐炕上歇会儿。”
刚刚在外面时,她只看到安菊花衣着上乘,当下离得近了,安老太才看到安菊花脖子上的青痕,她心下一突,忍不住握紧了女儿的手:“菊花……”
“娘?”
安菊花愣了下,笑说:“这才多久没看到我,娘就眼泪汪汪的了?”
“昨天我跟娘说,大姐这几天能回来,可把娘高兴坏了,”安建国道:“现在看到了你,可不就激动了?”
一家人好久没见着面了,忍不住多聊了几句,但安老太心里有事,见女儿脸带疲态,赶忙说:“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我跟你大姐说点话!”
“得,大姐一回来,我更不招娘待见了!”
安老二打趣了一句,就带着两个闺女往外走。
等屋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安老太才起身关了门,她先看了眼安老爹,怕他心里惦记,打了声招呼,才将安菊花叫进偏屋,低声问:“闺女,你的肚子还没动静呢?”
安菊花苦笑一声,说:“哪那么容易。”
她结婚这十五六年来,每一年都求子,每一年都没个音讯,她已经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