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人各怀心事,脸上都一派沉重。
秦香秀抱着怀里的小团子,轻轻地亲了亲小闺女软乎乎的小脸儿,唇上一湿。
她的眼圈忍不住红了。
“桃桃……”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甚至忍不住地埋怨自己。
明明她一早就猜到老三媳妇可能会对安桃动手,却没能及时护住安桃,她怎么这么笨?连一个三岁大的小娃娃都保护不了!
再一想到老二媳妇说,小家伙险些喝掉老三媳妇下的药,她更是一阵后怕,忍不住地想,刚刚自己不应该只推老三媳妇一下,而是要把她挠个满脸花,不然她心里怒意难消!
“娘……”
安桃哭了好会儿,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一说话,还忍不住地打着哭嗝儿,光是听着她的小声音,都忍不住让人心疼。
她像是知道秦香秀的自责一般,伸出小手环住了娘亲的项颈,然后用自己香软的小脸蛋儿蹭了蹭娘亲,哑着小声音说:“娘,嗝~桃、桃桃不怕。”
唔,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别看她人小,可她心里门清儿,她知道老三媳妇是安家人,要是自己真伤了她,可能会让奶奶和娘亲难做,所以面对老三媳妇时,她总是选择忍耐。
但安桃到底才三岁,遇上老三媳妇这种下手没个轻重的人,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害怕,哪怕她明知道对方根本伤不了自己,她还是害怕、还是委屈。
明明桃桃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扯坏桃桃的新衣裳?
安桃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溢出水雾,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儿似地砸了下来,她白胖的小手抓紧了小兜兜上的绿辣椒,眼泪流的更凶了。
“辣、辣椒坏了,呜,”她没忍住地呜咽了一声,像是一只没人要的小动物。
秦香秀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闺女是在说自己衣服上的辣椒坠子,她捏了捏小绿椒,说:“别急,等会儿娘再给你缝衣裳,身上没伤到吧?”
安桃摇了摇小脑袋,抓着辣椒不松手。
“桃桃,”秦香秀摸了摸小闺女的头,轻声说:“乖桃桃,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娘,别自己憋在心里。”
她一想到自己的小闺女差点被人喂了药,心里就像是被刀绞了一样难受,忍不住说:“不管是谁欺负你了,你都要告诉娘,知道了吗?”
安桃吸了吸小鼻子,没说话。
秦香秀抱着小闺女柔软的小身子,轻声说:“娘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不要怕。”
“娘……”
安桃鼻子一酸,抱紧秦香秀不撒手了。
安建国看着小闺女,也是一阵心疼,他轻捏了下安桃的小脸儿,叹了一口气,说:“早该分家了。”
他不是不知道老三媳妇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可总想着自己是大哥,应该多多照顾两个弟弟,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想的都会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分家。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包容居然催生了老三媳妇的恶念,竟然让她生出了想要对安桃动手的心思!
既然如此,倒不如早些分家了。
要是早点分家,安桃说什么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他这段时间,要么下地干活,要么进城做工,稍微有了点时间,还要学习别人做生意,根本没有时间跟桃桃多相处,但他知道他的小闺女非常懂事。
她明明饭量大,却从不敢敞开怀地吃,要不是香秀偶然发现她饿得肚子咕咕叫,说不定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她吃不饱饭呢。
他要是早些分家,一定会让安桃天天吃饱,他可舍不得让这么懂事乖巧的小闺女受委屈。
过了十多分钟,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屋吧,”安老太轻叹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走。
安建国和秦香秀对视一眼,也抱着孩子走了进去。
因为分家是件大事,家里除了安桃之外的几个孩子,全都被赶到了门外,只有安桃占着年纪小、又乖巧的便宜,小小一只窝进了秦香秀的怀里,说什么都不动地方。
安老太也不介意,沉默着将坛子抱到了木桌上。
“分家的事我前几天就提过,钱也早就数好了,趁着今天早些把家分完,以后咱就各过各的吧。”
“娘……”
老二媳妇一听这话,眼圈瞬间红了,她想再说一句,可看到婆婆摆了摆手,她又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默默地擦着眼泪。
“咱家算上卖野山参的钱,一共攒了九百四十七,我和你爹留四十七块钱当做过河钱,剩下的九百块钱,你们三房一家能分上三百。”
这话落下,桌上的几人全都愣住了。
“娘!”
“娘,这钱不能这么分啊!”安老二都懵了,连忙道:“你和我爹都多大岁数了,以后挣钱越来越不容易,这回才分四十七,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老二媳妇也顾不上哭了,连连摆手:“不行!别人要不要脸我不管,但我们二房要脸,这三百块钱我可不拿!”
至于老三媳妇先是一愣,而后又是狂喜,等听到了老二媳妇的话,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也紧着说:“二嫂说的对,我们可不能拿这些钱。”
让人笑话!
再说了,她这婆婆虽然脾气不怎么样,还总是骂她,但凭良心说,安老太算是顶好的一个婆婆了,对她也算照顾,她再不是人,也不能把老两口子攒了一辈子的钱都拿去。
老三媳妇都这么想,更别说安建国和秦香秀两人了,他们的眉头都皱了一下,纷纷劝了起来。
“你们先听我说,”安老太摆了摆手,道:“钱我不要,但房子我得要,我和你爹年龄都大了,折腾不起,不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另盖房子,所以咱家现在的房子就归我和你爹了,至于你们现在还可以住这儿,等来年开春了,再想法子盖房子去,三百块钱是盖不了房子,但你们这些年应该也攒了不少私房,自己填一填,再趁着今年多挣点,争取早点把房子盖好。”
这话一出,几个儿子终于消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