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桃有点懵,怔怔地抬头看他。
顾惜年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也像是在说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
“他要是问关于你哥的事,你就说不知道,不要跟他透露安多金最近研究的项目,更不要说他的芯片研究进度,”顾惜年看着她,眼神微沉:“听到了吗?”
安桃呆呆地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又不傻,”她小声说:“而且我哥才不会跟我说这些事呢,他就算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那就好,”顾惜年轻声说:“不过最好还是防备着些。”
安桃抿抿嘴唇,点头:“好!我知道了呀!”
说完,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问:“我哥一直待在研究所,累得头秃,按理说不应该跟顾伯父有什么交集吧?”
顾惜年扯了扯嘴角,不无讽刺地开口:“只要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顾君泽。”
安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抿抿嘴,不再吭声。
没一会儿,许清琴便抱着药箱上了楼。
她应该很少运动,才上下楼两圈,脸色就有些发白了,气也喘得厉害,捂了一会儿心口,说:“桃桃,你帮你哥上上药吧,姨姨先坐一会儿。”
说着,她便喘息着坐到了地上的小凳上。
安桃担忧地看她一眼,见她只是有些上不来气,才勉强放下了心,小心地打开药箱,捧着顾惜年的手,准备上药。
顾惜年伤得不清,血流了不少,安桃强忍着心疼,同手绢将顾惜年手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用棉签点着碘酒,一点点地清理伤口,等清理得差不多了,才给他上药。
“……疼不疼呀?”
安桃心疼得眼圈发红,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儿啊!”
这话她说了好几遍了,顾惜年听着,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轻声说:“好,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行吧?”
安桃吸吸鼻子,小声说:“这还行。”
顾惜年轻笑一声,心道,还真是个管家婆。
别说,这被人照顾的感觉还真不错,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根本舍不得碰疼他,摸他的手时,力道也很轻,莫名有些痒。
顾惜年微微垂眸,正好能看到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和白嫩的小耳朵,甚至还有一缕长发垂了下来,落到了顾惜年的手背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痒意。
顾惜年心弦微动,忍不住抬起没受伤的右手,帮着安桃将碎发别到耳后。
他的余光则正好从母亲震惊、狐疑,还莫名有些惊怒交加的脸上轻轻扫过。
顾惜年挑眉,再度看向了不远处的许清琴。
“你……”
许清琴张了张嘴,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惜年。
顾惜年:“……”
挺好。
没瞒住。
竟然这么快就被娘看出来了。
话说,他亲娘都无法接受自己的行为,那安叔和安婶子怕是更接受不吧?
啧。
这年头,娶个媳妇可真难。
“哥哥?”
安桃帮着顾惜年包扎好了伤口,又在手背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抬起头,看向顾惜年:“你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顺着顾惜年的眼神看向了许清琴。
正对上许清琴惊魂未定的脸。
“姨姨?”她连忙直起身,快步朝许清琴跑了过去,焦急地问:“姨姨,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又喘不过来气了?”
许清琴:“……”
她宁愿自己是真喘不上气……
刚才她一不小心对上了顾惜年的视线,只觉得儿子面对桃桃时,眼底的占有欲浓得惊人,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忍不住多看了顾惜年一眼。
未想,儿子面对自己的怀疑,竟然不躲不避,大有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他竟然真对桃桃起了心思!
他怎么敢?!
许清琴只觉得这个世界都颠覆了!
儿子性子冷,最不喜跟人接受,许清琴面上没有表现,可心里却一直犯愁,生怕自己儿子这辈子都讨不到媳妇,再孤独终老。
谁承想,他竟然对安桃起了这样的心思。
他、他怎么能这样!
许清琴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止一次因为生了惜年这样的孩子而感到自豪,她的儿子优秀又英俊,从不会让她担心,也从不会主动惹事,寻常少年在经历十几岁的叛逆期时,他在读书写字,其他人过着躁动的青春时,他平静地不像个少年。
她原以为惜年这辈子都会这般冷情自若,永远不会做出格的事,可她万万没想到,儿子的叛逆期不是没有,而是来晚了啊!
这、这可怎么办!
“姨姨?”安桃握住了许清琴的手,担忧道:“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我……”
许清琴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我没事……”
有事的人是你啊!
安桃还是有些不放心,用手背摸了摸许清琴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呼吸也不算急促,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事,刚才看你脸色很白,还吓了我一跳呢!”
“不用担心,”顾惜年开口:“我娘的身子骨儿没那么差。”
她只是常年不出屋,待得难受罢了。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朝许清琴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清琴心头一跳,条件反射地拉了安桃一把,将人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顾惜年:“?”
等等,你是我亲娘啊!
不至于这么防备我吧?
他猜到娘可能会震惊,也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亲娘居然帮着安桃防备自己,并试图成为她儿子追妻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是亲娘吗?
“桃桃,你今晚在楼下睡吗?”许清琴握着安桃的手,不让她去看顾惜年,只说:“楼下不如楼上漂亮,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不如到楼上住吧?”
顾惜年:“??”
“娘,”他连忙道:“楼上只有一间卧室,住不下你们两个人。”
“谁说的?”许清琴防备地看着他:“楼上的卧室多着呢,只是没有床而已!”
没有床而已?
顾惜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