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公孙弘
看着双眼已经是瞪得如牛眼一般的公孙弘,刘彘怒道:“公孙弘,本大王刚才尚且称呼你一声太守,你这个叛贼,竟然与我说话的时候,尊称我一声大王都不肯,看不起我是不是?”
公孙弘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被一次次的堵嘴,都是因为自己不肯称呼面前这人为大王啊!
可这位大王刚才说什么?自己是叛贼?
谁是叛贼?不就是因为你让士卒骂我,我便让人放箭吓唬他们嘛。
公孙弘连连摇头,似乎是想把嘴里堵着的东西甩出来一样。
刘彘却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一招手,战车便继续前行------
一匹老牛拉着的用一架辎重车改制成的囚车,慢慢走了过来。几名士卒把公孙弘塞进囚车,然后跟随着大队人马向西走去。
数万人的队伍并没有在中邑停留,而是穿城而过,继续西行。
公孙弘有些惊讶,按照他的想法,自己不让这位大王进城,这位大王必然恼怒,进城后必然会难为城中的官吏士卒百姓。
可这位大王的队伍就这样走了,不但没有难为城中的百姓,而且还有人出面安民,甚至将因为大军经过弄得一片狼藉的道路都打扫干净了。
老牛拉的囚车走的很慢,几乎是走在大队人马的最后面。这样,公孙弘坐在四面都是栅栏的囚车里,就能看到后面的人在做什么。
这些人不但把道路打扫干净了,还将车骑经过时碰坏的屋角房檐等地方,都给予照价赔偿。
更别说这些人购买物品了,一个个都是面目和善,那些商家也是乐呵呵的,显然那些人给的钱很公道。
牛车慢慢走着,公孙弘就这么从东门看到西门。当然,中邑的百姓看到他的时候,也满是同情的目光。
公孙弘有些蒙圈,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前些日子那些抢夺马匹的人不是这些人。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记错,抢马的是这些人,今日面目和善公道买卖的还是这些人。
这些人脱胎换骨了吗?
公孙弘双手握着木头栅栏,脑袋也紧紧贴在上面。
囚车慢慢驶出西门,公孙弘看着城门洞子上面刻着的“中邑”二字,心说自己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位大王说自己是叛贼,说不定他攻打长安的时候,会拿自己祭旗。
不知为什么,公孙弘现在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这位大王要比先前那位梁王厉害,此去长安必然会成功。
当初,那位梁王也是带着千乘万骑从中邑过境。那次公孙弘看到梁王,和梁王的兵马,心中也怀疑他去长安定然不干好事。
当时,他也有一股预感,觉得那位梁王虽然想搞事,但一定不会成功。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说他做了一个有名无实,连赋税都没处收取的长安王,而富庶的梁国,也成了前面那位小大王的了。
这位小大王带去的人马更多,不说那些士卒,就是这辎重车辆,竟然就有上千辆之多,显然把梁国的家底都搬走了。
这位小大王看来是不想回梁国了,他带着全部的人马家当,要去长安做皇帝去了。
反贼,这小大王才是反贼!
想到这里,公孙弘突然高声喊道:“来人、来人,我要见你家大王------”
押车的是一名老卒,一见公孙弘这个样子,便恶狠狠地吼道:“不许喊,我家大王岂是你想见便见的。”
公孙弘一听这话,立即开始用脑袋碰囚笼,一下一下的极为用力,似乎是要死给这些士卒看。
老卒怕他碰死,就赶紧说道:“行了行了,过会去给你通报一声------”
过会?公孙弘瞪着他,心说这位大王的队伍极长,行进起来延绵数十里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到黑天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牛车走在最后面,前面开路的是李当户的新北军,新北军的后面是刘彘的战车。护卫战车的是南军的骑兵,南军骑兵后面,是韩安国带领的车骑------
车骑后面,是张羽带领的步卒。步卒后面是多达上千辆的辎重车,辎重车后面是大量的夫役------
夫役队伍的后面,才是这辆牛车。
公孙弘知道急不得,便安心蹲坐在囚车里闭目养神。折腾了大半天,也没能挡住人家进城。
人家进城后也没做什么,就是穿城而过。当然,他们把自己抓了,满城的人,他们就和自己过不去。
公孙弘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自己这个朝廷命官当的,真给皇帝丢脸啊!
不过,细细想来,这位梁王好像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数万人的队伍,竟然能做到秋毫无犯,这也是奇了。
数年前,吴王叛乱,攻破中邑。城中的粮食,壮年男子和成年女子,几乎被吴军全部带走。
就是前任梁王过境的时候,中邑也没少被他的人马祸祸。
而这位梁王,第一次过境的时候,抢夺马匹。这一次过境,竟然是秋毫无犯,前后判若两人。
公孙弘摇摇头,似乎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随后,他便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刘彘让人抢夺的马匹,都是这中邑城的官吏家的。
抢的都是官吏家中的马匹?这大王专门和做官的过不去吗?
迷迷糊糊的在囚笼里想着,等囚车突然停下来以后,公孙弘才醒过神来。
看到老卒正在解开拉车的老牛,公孙弘赶紧问道:“为何不走了?”
老卒指指天空,道:“前面传下军令,命在此宿营。”
公孙弘瞅瞅天色,再看看四周,认出这里还是中邑管辖的地方。
公孙弘知道,这处地方离中邑城并不远,也就是有二十多里地的样子。
他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那位老卒,“既然只走到这里便宿营,何不在中邑歇息?”
老卒将老牛放开,任它去野地里吃草。然后转身看着公孙弘,说道:“自打离开睢阳,大王选的宿营的地方,皆在野地里。”
公孙弘觉得更奇怪了,就赶紧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野地里宿营更舒坦吗?”
一听这话,老卒便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何话?野地里如何比得上在城里舒坦。”
公孙弘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家大王可曾对你等说过,带你等去长安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