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两个哥哥都是人才啊
夏,六月,河间国除国,设汉河间郡,原河间国相为太守。太子训斥太守曰,忘战必危,不可轻视武备。太守惶然,曰,必整军备战------
这是司马迁记在竹简上的话。
战车隆隆北行,刘彘坐在战车上一句话也不说,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已经除去胶东、胶西、鲁、河间四国,设置了汉高密、曲阜、河间三郡。
自己四位亲哥哥的封国,现在都被自己除国了,想起当初在一起读书时,他们急着去封国当大王的样子,刘彘就想笑。
哥哥们,非吾不爱你等,实乃这诸侯国真的不能存在了。汉一统,可不仅仅是名义上的汉一统,而是从内在到表面都必须是一统。
前有七王之乱,现在有天高皇帝远的南越,还有那些“帝力奈我何哉”的诸侯国,这些都是对我汉的威胁。
哥哥们,等着吧,你们做诸侯王的好日子到头了。
下一个是赵国,也就是七哥赵王刘彭祖的封国。
赵国拥有的郡县比河间国要多,这也就意味着它的财富和人口也多。
这一次,刘彘代天子巡守四方的事情,朝廷早已告知大汉全域。但前面一个个诸侯国被除国的事情,也早已经是传开了。
赵王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刘彘也不知道,毕竟,这位七哥也已经长大了,刘彘也很难揣摩他的想法。
而且,这位七哥行事风格也很异类。
赵王刘彭祖来赵国七年,总共换了五位国相,在他的治下,没有一位国相在赵国做国相能超过两年。
刘彘离开长安前曾算过,前后派往赵国的这五位国相,一个被杀,两个不知所踪,还有两个被刘彭祖装进囚车送回了长安。
刘彭祖收拾这些国相的时候,给皇帝的奏疏上说,他们都有谋逆之言,心怀不轨,故而臣罚之。
这理由和六哥刘端收拾胶西国相的时候是同出一辙。刘彘就搞不明白了,也不知道这哥俩是谁跟谁学的,还是哥哥们收拾国相时,只能找到这样的理由。
说实话,刘彘的心情有些沉重,诸侯国的国相是汉朝廷所派,只要与诸侯王尿不到一个壶里,下场几乎都很惨。
贾谊在治安策中也说到了这个事情,“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也就是说,诸侯王年幼的时候,汉朝派去的太傅、国相还能掌握诸侯国的权力。
贾谊还说,“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之丞、尉以上遍置私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诸侯王长大以后,一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样子,就不甘心权力被汉朝廷派来的太傅国相把持。
而太傅国相只好称病辞官,诸侯王则趁机把丞尉等官员换做自己人。
当然,也有头铁的国相不这么拾趣,不肯称病辞官。那么,诸侯王就会想办法收拾他们。
最常用的办法就是收集国相平常的言论,但凡发现有不当言论,这国相就会倒霉。
因言获罪这事,六哥刘端、七哥刘彭祖都玩的很溜。
诸侯国的国相频繁出事的原因,无非就是权力之争。但六哥刘端是个特例,他是因为身上有暗疾而导致的心理变态。
六哥把偌大一个王宫几乎封闭了,只留了一个小门进出,还不让侍卫把守,不让手下的官员去收取赋税,而他自己却换了百姓的衣服,跟夜游神一样整日游荡在外面。
这不是心理变态是什么?
宫里的女人不碰,也不敢碰,也不让人保护她们。不收取赋税则不积攒资财,自己则喜欢扮作百姓。
虽有王的命却享受不了王的福气,六哥故而变态了。
但七哥不一样,七哥是真的搞霸权,权无旁落,封国的事情只能他一个人能说了算。
刘彘想起一起在天禄阁读书的时候,刘彭祖那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是胸怀大志似的,刘彘觉得他只是小吏之才。
六哥刘端是因为身上有暗疾,故而心态崩了,这才多做出不类人的事情。
而七哥刘彭祖却是闲的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常常扮做小吏带着侍卫们盘查行人,缉拿所谓的“盗贼”。
刘彘也是服了,这两位哥哥都很异类啊!好像都是戏精附体,都喜欢扮猪吃老虎啊!
六哥刘端扮做百姓进入邻国,遇到盘查则让暗中保护他的侍卫杀死盘查他的士卒。
七哥刘彭祖扮做小吏,盘查到那些高官的时候,高官呵斥他,他便突然亮出诸侯王的身份,吓唬那些高官。
两个哥哥都是人才啊!不去宫里演戏白瞎了。
就在刘彘想着心事的时候,卫绾说道:“太子殿下,前边就进入赵国境内了。”
刘彘抬眼看看前方,却只是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远处开道的骑兵扬起的尘烟,已是遮蔽了道路。
“卫公,我七哥彭祖知道我代天子巡守四方,按道理说,他应该派人等在这里。可这一路走来,并没有见到我七哥派来的使者,莫非咱们走的过快,我七哥以为咱们离的还远吗?”
七哥不是二哥,刘彘就没有搞突然出现在二哥面前那一套。
卫绾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来赵国的时候走的并不快,河间国与赵国相邻,路途相比而言并不遥远,所以就没有那么急着赶路。
再说,太子的行驾这一路走来,早有驿亭的驿卒一站一站按照惯例传信,赵王不可能不知道太子等人走到哪里了。
而一路走来,却迟迟没有见到赵国派出的迎接使者,卫绾断定赵王想反抗。
可这话不能直接说。毕竟,前面那几个诸侯国除国的事情都很顺利。而且,赵王是太子的七哥,太子重兄弟之情,不愿意别人说他的七哥要造反。
想了想,卫绾说道:“殿下,赵国士卒凶悍,与匈奴人也是多次打过仗。赵王此人吾了解不多,太子殿下当小心一些才是。”
刘彘听出这话的意思来了,就笑着说道:“我七哥这人虽然奸佞,善巧辨,可要说他造反我还是不信的……”
话没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