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不敢回答刘彘的问话,他怕再说多了,若是哪句话不合适,刘彘会再打他。
刘彘挥舞着那根骨头,犹如舞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他来一下了。
“你们听好了,今晚再去鹿苑,把鹿苑的栅栏毁了,把野鹿全部放归自然……”
刘彘说完后,卫绾等人都是惊了。
他们觉得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可皇帝的野鹿就这么放了,这后果不好说啊!
看到卫绾等人都不说话,刘彘手里的骨头指着他们,说道:“怎么,不敢做吗?”
众人皆不语,只是看着他。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刘彘顿时仰天长叹,嚎叫道:“本王无德啊!手下竟然都是一些胆小如鼠的人。苍天啊!赐我一些能臣干吏吧!大地啊!安得猛士……”
卫绾听不下去了,赶紧说道:“大王大王,我等今夜就去毁了栅栏,把野鹿尽数放了。”
刘彘不嚎了,看着卫绾说道:“卫公年纪大了,不用亲自去做这事,让能吃的去就是了。”
司马相如顿时一脸黑线,心说我这是又得罪你了吗?
“大王,臣是太傅,乃王师,做这事不妥啊!”
一听这话,刘彘手里的骨头便瞬间指向他。
“太傅,此事至关重要,那些马有没有吃的,就在你等的今晚一举。若是误事,王师也可杀!”
说的狠劲十足,司马相如只好答应晚上带人去毁了栅栏放鹿。
刘彘得意地笑了,心说那些野鹿本就来源于自然,现在就让它们回归自然好了。
这些野鹿没了,那边积攒的大量饲料就可以拿来用了。这件事本来是可以商量的,无奈管理鹿苑的那个郎官不识相,自己只好出此下策了。
“郎官何在?”
已经悄悄躲到另一边的栾树听到刘彘喊他,便赶紧答道:“大王,下官在这里。”
刘彘那根骨头指着他,道:“郎官躲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栾树只好走了过来,心说大王不是老虎,却是老虎之子,乳虎。
“郎官,我前两日嘱咐你的那件事,你要好好做,做不好,本大王可是王师也敢杀的。”
司马相如瞅了他一眼,心说老实呆着也中刀。
这边栾树说道:“大王放心,下官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大王的事情办好。”
刘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示意他靠近点。
栾树不敢不听,犹豫着蹲了下来,刘彘靠近他耳边说道:“乌孙、羌人善养马,你要对他们好一点。此事成不成,就看他们尽心不尽心了。”
栾树连忙点头,道:“大王尽管放心,他们是下官的属下,平时下官并没有亏待过他们,我的话他们自然是听的。”
刘彘拍怕他的肩膀,道:“郎官,若是你把此事做好了,你离那爵位就更近了一步。”
栾树赶紧说道:“谢大王,不过这爵位不爵位的不重要,我更想为大王把此事做好……”
刘彘笑道:“郎官,我觉得你还真的是儒家弟子啊!”
“啊!大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没意思。郎官,我已经问过了,你大父已是九十多岁,你阿父却只有五十多岁,想必你袭爵还早着呢,不如自己挣个爵位可靠。”
栾树一听也是,自己的阿父已经五十多岁了还没有袭爵,自己要想袭爵,估计也要等个几十年。
没办法,家中长辈多长寿,且得子都晚,这爵位轮到自己的时候,自己必然已是耄耋之年。
“嗯,大王说的对,还是自己挣个爵位可靠。”
刘彘拍了拍他,说了声“好生做事,余事莫问”,然后就招呼卫绾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卫绾还是不放心那个把野鹿放归自然的办法。于是,他说道:“大王,那办法好是好,就是皇帝追究下来……”
不等他说完,刘彘就吼道:“我阿父哪只眼看到是太傅把野鹿放跑的?我就不能说是鹿苑的栅栏坏了,野鹿都跑了吗?说到底,都是那郎官不称职,平时没有好好打理鹿苑,这才让野鹿跑了……”
卫绾心说行,你就放赖吧,你阿父必然会知道是你的太傅把野鹿放跑的。
果然,第二天傍晚时分,刘彘正和阿母吃饭呢,一名宣室殿的内侍就来了,说是陛下宣胶东王。
听到是“宣”,王美人就扭头看向刘彘,道:“你做什么了,惹的你阿父派人来宣召你。”
刘彘慌了一下,心说不会是放跑野鹿的事情露馅了吧?可仅仅只是一天的工夫,阿父竟然就知道了,好像也太快了些。
“阿母,我没干坏事啊,阿父宣召我,必然是有歹人陷害我。”
正在给他整理衣衫的王美人听了这话后,气的顿时打了他一下,然后说道:“彘,你不做坏事,谁敢陷害你?”
“阿母……”
“好了好了,去吧。若是你阿父训斥你,不可狡辩。”
刘彘可怜巴巴的说了声“知道了”,随后就跟着那位内侍走了。
宣室殿内,司马相如,还有看守鹿苑的那位郎官,此时都跪在刘启面前。
本来偷偷放跑野鹿这样的事情,根本就到不了刘启这里,只廷尉张欧办理就行了。
可当张欧发现被抓住的是司马相如后,就直接把人送到皇帝这里来了。
张欧就要去胶东国做相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枝节。他知道司马相如的后面是胶东王,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处理此事,必然会被别人认为是胶东国的相,处罚胶东国的王太傅,都是一家人,定然不公。
为了不给别人落下口实,影响自己去往胶东国,张欧干脆把人送到皇帝这里,让皇帝处理此事。
胶东王是皇帝的儿子,私放野鹿的人是胶东王的王太傅,私放的野鹿是上林苑的,这上林苑也是皇帝家的私家园林。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皇家的事情,交给皇帝处理最为合适。
刘彘被那个内侍抱进来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的是司马相如和那名郎官,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定然是司马相如放跑野鹿的事情被发现了。
真笨啊,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刘彘一边腹诽着,一边喊道:“阿父,我来了。”
内侍放下他后,刘彘就跑到刘启面前。
可接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司马相如,就惊讶地喊道:“诶,我的王太傅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