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王美人也终于打累了。
只见她把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然后喘着粗气说道:“起来吧!”
趴在几案上,先前还大呼小叫的刘彘,此时却丝毫也没有动静。
王美人又说了一遍,还顺手拍了他一下,刘彘还是没有动静。王美人愣了一下,便伸手朝着刘彘的脸摸去……
突然,王美人的手指被咬住了。
一惊之下,王美人便喊了出来,刘彘却哈哈大笑着爬起来跑了。
王美人又气又笑,心说此子现在越来越是青皮,自己已经是收拾不了他了。
但王美人已经没空和刘彘计较了,因为皇帝今晚要来过夜。喊来几名宫女,王美人就开始梳洗打扮起来……
刘启来的时候,猗兰殿这里已是里里外外都亮起了宫灯。形状各异的宫灯把这里装点的很是喜庆。
刘启有次来这里的时候,只是随口说了句这里有点冷清,王美人就让人弄了这些宫灯挂上,说是皇帝来的时候便点亮这些宫灯。
自那以后,后宫美人们纷纷效仿。而人们只要看到哪位美人住的宫殿那里张灯结彩的,便知道皇帝今晚在哪里过夜。
有细心的人算过,这一段日子里,就数王美人这里点灯的次数最多,次数最少的是栗姬那里。
王美人得知此事后,便在心里想着,自己在这一局中,完胜。
栗姬和自己的年纪其实是差不多的,相貌和身段也是各有所长。而皇帝来这里的次数多过去栗姬那边,就是自己赢了。
赢了就很开心,王美人的心情也就好的出奇。所以,刘彘吓了她,她也并没有生气。
当刘启问那竖子怎么样的时候,王美人就笑着把那根被刘彘咬过的纤纤玉指给他看。
“彘只在这手指上轻轻咬了一下,并不疼,他就是想吓唬我。”
刘启抓过那根手指看了看,道:“终归是乳虎,早晚有一天他也是会吃人的。”
“陛下何以这样说他,我看他其实心地善良的很,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就松口了。”
“都敢咬你的手了,你还说他良善。”
王美人如炫耀般的举着那根手指,说道:“虽是被他吓了一下,可后来……”
王美人没有说下去,而是脸色突然红了。
刘启觉得有点奇怪,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王美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想起当初乳这个竖子的时候,那感觉也是这样的,酥酥的,真是进到心里的感觉。”
刘启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说道:“你乳的可是朕的乳虎啊!”
王美人做哀怨状,说道:“既是陛下的乳虎,那你还罚他六十金。”
“六十金?朕说的明明是五十金啊?”
王美人正待问是怎么回事,刘启突然笑着说道:“朕猜着就是他指使司马相如等人做的,果然如此。”
于是,刘启就把罚司马相如十金的事情说了。
王美人听完后,点头说道:“他倒是会做人,知道爱惜他的王太傅。”
刘启点头道:“说来,此子也算是仗义。”
王美人苦笑着说道:“嗯,真的是仗义,打死都不告诉我他在做什么。”
刘启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说道:“此子类我,当年我阿父打我时,我也是一言不发,任阿父打的。”
“哦,陛下也被阿父打过吗?”
“嗯,打过,阿父说不打不成才……”
说着,刘启就把王美人揽进怀里。
这一夜,猗兰殿里里外外都是灯火通明。
而在另一处的大殿里,栗姬指着猗兰殿的方向,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再嫁女,竟然能得到这般恩宠,想必是使了什么妖术。”
旁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赶紧说道:“阿母,小声点,这里里外外的人都不可靠,若是阿母的这些话传了出去,想必王美人会恨阿母。”
一听这话,栗姬却是更大声了,“哼,我就是要大声说,就是要让那个再嫁女知道,我儿为太子,她此时就是得到千般恩宠,我将来也是骑在她的头上------”
听了这话后,年轻人摇摇头,一脸的痛苦神色。
栗姬继续说道:“荣,我听说你被太后责骂那日,彘却得了很多赏赐,有这回事吗?”
太子刘荣点了点头,道:“那日大母把我宣去责骂,阿父也带着十弟去了那里。若不是阿父和十弟去,我必然要被大母斥责更久------”
不等他说完,栗姬就吼道:“荣,你为太子,大母责骂于你,你却需要一个六岁的弟弟去解围,颜面何在?”
刘荣也很无奈啊,自从当上这个太子,自己哪一天不是过的谨小慎微的,唯恐被别人抓住口实,从而出现当年发生在孝惠皇帝身上的事情。
细细想来,自己此时还不如当年的孝惠皇帝。孝惠皇帝做太子的时候,他的阿母可是吕后,一个至今人们都不愿意提起来的狠人、猛人。
自己的阿母只是阿父众多美人中的一个,不但不是皇后不说,更不狠,也不猛,只会恨,只会莽------
若是此时出现一个像刘如意那样阿父偏爱过甚的儿子,自己的太子之位定然是保不住的。
而彘此时正是那个阿父过于偏爱的儿子。
他的阿母又是这样的受宠,自己的阿母只会这样背地里骂人------
想想就让人灰心啊!
“荣,为何不语?”
栗姬已经是骂累了,看到儿子只是傻站着不说话,心里就更气了。
“阿母,天色以晚,您早些睡吧。”
说完,刘荣行礼后就要离开。
栗姬更气了,指着他就吼道:“荣,吾是你亲母乎?”
一听这话,刘荣赶紧跪下,道:“阿母何以这样说,宁不是吾亲母何人是乎?”
“既是尔亲母,你何以让吾无颜?”
一听这话,刘荣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还是彘弟说的对啊,颜面这东西都是自己挣来的,哪有别人给的。
虽是这么想的,刘荣说出来的话却是,“阿母,儿该死,让阿母失颜了。”
栗姬险些晕了过去,她无望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说母以子贵,自己的儿子贵为太子,为何自己没有感到丝毫的高贵?
倒是那个生了一个猪儿子的再嫁女,此时在这后宫那些贱人的嘴里,口碑竟然是那样的好,是那样的受到那些贱人的尊重。
不仅仅是在这后宫里,就是皇帝那里,她也是------
不能想了,再想自己真的要晕过去了。
吕后,吕后当年是如何做的呢?
栗姬觉得是时候出手帮帮自己,也帮帮自己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