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样形容郅都,说他鹰钩鼻,鸟喙,身形甚高,走路时双臂微微展开,宽袍大袖如鹰翼……
不要认为只是这样就让郅都有了一个“苍鹰”的外号,长安一地的人们称呼他为苍鹰,更多的是因为郅都断事如神,眼光犀利,手段强硬,奸恶在他面前无所藏也。
郅都曾为济南太守,他做太守不到三年,济南一地就被他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豪强与盗贼皆远遁。
后来他到了长安,做了中尉,长安一地的不良子也被他收拾的苦不堪言,纷纷是闻郅都的名,皆鸦雀无声。
总之一句话,郅都是个狠人。这狠人今日是选马仪式的主管,就让那些权贵们很是诧异。特别是那些和刘彘私下里有交易的人,更是觉得奇怪了。
他们都在心里想着,让郅都做选马仪式的主管,那交易还能不能做成?
郅都今日着高冠,腰配长剑,看谁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站在那里手臂微微张开,一阵风刮过来,就如秃鹫一样。
刘彘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去王美人那里说了声什么,然后就躲了起来。
刘彘对阿母说的话是,“阿母若是如厕,尽管去。”这样一来,王美人大约就知道他躲在哪里了。
还有,自己如厕的时候,肯定不会遇到野猪等大兽。
我儿心细如发啊!王美人在心里想着。
自从出了贾姬如厕遇到野猪一事后,但凡来这里的人,特别是这些美人们,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到皇帝等人已经坐好,郅都就走过去禀报过皇帝,然后就宣布选马仪式开始……
栾树带人开始展示那些马匹。当然,这些马匹都是前几日郅都让他们预选出来的。
一千多匹马,如果挨个让大家看,估计没有三四天是看不完的。所以,现在让大家看的,都是事先选出来的那些马。
第一匹马走过来了,坐在离凉亭最近处的周亚夫顿时眼前一亮,说道:“吾的,吾家的马。”
可接着,周亚夫就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在这时,凉亭另一边坐着的丞相陶青则说道:“虽是第一个牵出来的,未必就是第一名啊!”
周亚夫转头朝着那边喊道:“丞相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丞相家的马就是第一吗?”
陶青正待反击,就看见凉亭里坐着的皇帝、王美人、长公主都在看着他。
陶青赶紧行礼,便转过脸去了。
刘启看了看右侧坐着的长公主,长公主也是会意一笑。这种默契只在他二人之间,两人都明白,一个小小的选马仪式,就让这些大臣们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为帝王者,当左右牵制重臣,既不能让他们过于和睦,也不能让他们不和睦。如此,才能让他们相互制约。而皇帝用起他们来的时候,他们才肯出力,而不至于让他们联合起来反制皇帝。
“来人,告诉郅都,不必一匹一匹的牵来了,可一次多牵几匹。”
侍从答应一声去了,这边周亚夫和陶青都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两人争执,皇帝故而让一次多牵几匹马来,不至于为让谁家的马先来,谁家的马后来而争执。
两人都是朝着皇帝的方向低头行礼,刘启则朝着二人分别点了点头。
郅都得到命令后,一次就让人牵来了五匹马,依次排开,让众人观看。
而卫绾请来的那些专门养马的人,则围着这些马看着。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竹签,若是觉得哪匹马属于上等马,他们就会把竹签交给牵着这匹马的人。
这是刘彘说的办法,最后得到竹签最多的五匹马,就是本次选马仪式选出的上等好马。
可这是最初的想法,现在刘彘私底下早就内定了十八匹上等马,现在这些人也就是走走过场,把竹签平均分给那十八匹马。
把竹签平均分给那十八匹马的主意,是郅都想出来的。他一心想帮刘彘,是断然不会让刘彘失信于人的。
既不能让大王失信于人,也要拿到那些大臣许下的钱财,这就是郅都的想法。
郅都这时候正在找刘彘,看了一圈后也没有看到刘彘,郅都就在心里想着,怎么没见到大王啊,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没必要躲的,有我苍鹰在,万事可平。
刘彘去了哪里?此时,他带着卫绾真的去了茅厕那边。
卫绾也是服了他,此地这么大,哪里不好躲,干嘛非要来茅厕这边。
刘彘却不管这些,不断地捡起石头投向那些草丛茂盛的地方。
卫绾知道他是何意,就一边帮他捡石头,一边说道:“大王不必如此,此地栾树等人已经搜过多遍,定然没有大兽隐藏于此。”
刘彘瞪眼说道:“大兽没有,万一有蛇鼠之类的呢?就是吓着我阿母也不行。”
卫绾没办法,只好把捡的石头也扔向草丛。两人就这样,围着茅厕边走边扔石头,不远处站着的那些甲士都觉得这二人有点奇怪。
另一边的选马仪式继续举行,五匹马一起牵过来,选马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不过,这些马牵到皇帝等人面前展示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些权贵们,就是皇帝也是微微皱眉。
这些马的体型都没有什么毛病,只是这精神头好像不对劲啊!一个个看上去无精打采的不说,还一个个像是被掏空了的样子。
看到这些马,刘启就想起每次长公主送美人进宫,那个第二天起不来的自己。
转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马,看到皇帝看她,就笑着说道:“都是好马啊,彘儿的眼光不错。”
刘启一乐,心说确实是好马。
长公主根本不懂马,她只是看着那些马在她面前转来转去的,然后时而卧倒,时而站起来,还有骑在马上的人,不断地让马儿做出各种动作,长公主就觉得好玩罢了。
那些坐在凉亭里观看的人,看到这些马都是这个样子,已经是有些不愿意了。
他们都想着,不过才一个月的工夫,自己的马怎么就这个样子了?那胶东王是如何养马的?他到底会不会养马?
这些人心有疑虑,先是小声说着,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刘启听到这些喧闹声,顿时就皱起眉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