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觉初一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床上的人沉默片刻,她说:“女皇陛下,一个人孤独久了,是想有个归属的。”
而现在,她好像找到了那个归属。
景晏见状也不多问,因为周觉初和季钰一样,是个有分寸的,虽然来时季钰没有明说,就想等自己回去再开口,殊不知自己早就知晓了她的心思。
“女皇陛下,您何时离开?”周觉初以前就是帮季钰端茶倒水的,所以师傅每次和女皇陛下在一处时,她都在。
所以现在说话也不拘谨,反而是当成了一个熟人,随口交谈。
景晏道:“两日后吧。”
在周觉初的心里,女皇陛下是一位心怀家国天下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成亲后半年就来了佘净边城。
她人或许会认为女皇陛下的心里没有凤君,但她却是知道,女皇陛下专门让师傅留在京城,便是为了凤君的安全。
周觉初点了点头,她看着床上之人道:“女皇陛下,臣回不回京,可否等展状元醒了再做决定?”
景晏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起身站起,她说:“两日后离开,你赶得上就行。”
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房门,一个上午的时间被她荒废,现在还是出去看看吧,一年也不一定能来一趟南城。
去了路上之后,她没有往挖水的地方走,而是在大街上四处溜达,虽然是大旱,但是商贩这些依然摆摊,因为要活着,不能因为大旱便窝在屋子里不出门。
听着四处的吆喝声,景晏弯了弯唇,若是佘净王朝没有这场大旱,可以一直其乐融融的就好了,想着她迈步看了过去。
不知不觉到了城西,这里的人都在挖水,甚至是比之前更加用力,因为她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看见景晏,都跪下行礼。
此时的景晏身后没有一个人,但她是景晏,是佘净王朝的女皇陛下,景晏看着她们,想了想道:“本皇两日后回京。”
话落,景晏看着她们的面容,想知道她们是什么反应,结果她们只是愣怔片刻,便抬头看向了景晏。
她们弯起唇角,脸上带着笑意:“恭送女皇陛下!”
“恭送女皇陛下!”
“恭送女皇陛下!”
在知道挖出水的那一刻,她们就知道女皇陛下会离开了,甚至是之前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女皇陛下会离开了。
可是当知道成为现实,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过,她们都知道京城距离南城有多远,也知道女皇陛下此次前来有多不易。
但是心里的闷,怎么都无法表达,只能用一句“恭送”表达她们最后的感情。
景晏见她们这样,淡淡点了点头,她的计划不会改变,而且一口井也不是白来,她总是帮了忙的。
“展观,展状元,本皇会留在南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都可找她!”景晏说这话时用了清源,毕竟要离开了。
下方众人还跪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因为女皇陛下就要走了,跪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了。
听见这话,立马喊道:“是!”
她们没有用清源,而是用自己最原本的声音,这是她们的心,一片赤诚,毫无杂质的心。
景晏见状继续开口:“还是那日所说,佘净王朝的人,心要在一起,这样不管生活多苦多难,都一定会熬过去的!”
“是!”
景晏见状也不说了,而是看着下方众人道:“诸位,本皇此次前来,是因为旱灾一事,现在虽未得到完全解决,但是有了一口井,省吃俭用,也是可以渡过一年的!”
“是!”
不管景晏说什么,下面的人回答都是一样的,到了最后,景晏停下声音,看着她们道:“诸位请起。”
话落,下方众人反而是伏地跪下,口上的话震撼人心:“女皇陛下,祝您一生幸福安康!
女皇陛下!佘净王朝一生的皇!”
当时心里的呐喊,此刻全部都被喊了出来,因为她们知道,若是现在不说,那便没有说的机会了,会成为遗憾的。
景晏看着下方众人沉默些许,不知为何,四面八方的人赶来,全部跪在了她的眼前,她听见她们说:“南城的人,北城的人,东城的人,恭送女皇陛下!”
声音落地,却有回响,就连路上的摊贩也听见声音赶了过来,或许是听见她们的声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下一刻,所有人跪下。
无论是谁,嘴里都只有一句:“恭送女皇陛下!”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是倒尽了她们的所有祝愿,女皇陛下要安然回京,女皇陛下要好好的,要永远都是佘净王朝的皇!
展昌在女皇陛下出了屋子后,就进门了,毕竟姐姐的身体他还是很关心的,听闻周觉初的话,立马转身跑了出来。
根据周医师所说,那药很少,应该是给女皇陛下用的,但是女皇陛下却救了姐姐……
展昌当时晕厥,不知道自己也占了一颗,一共才三颗药,却有两颗给了展家姐弟。
他追出门后,却是看着空无一人的路面愣了愣神,以为她会去挖水的地方看,他便先往后山走了一遭。
可是看见只有修整水井的人和杨城守在时,他还是打了一声招呼下山,刚刚到了街道,就听见路人都在说女皇陛下离开的消息。
脑子一懵,就跟着众人的脚步往城西走,但是细细想想,女皇陛下来了南城快要一月,京城那么大,怎么可以没有人呢?
她刚到,就见众人都跪在地上,高声大喊:“恭送女皇陛下!”
那人只是站在那里,明明所有人都是黑衣,可却如此亮眼,让你只要在这里,眼里就只有她,展昌默默跪下,念叨一句:“恭送女皇陛下!”
这么好的女皇陛下要回京城了,南城又是只有他们了,想着心里就有一些不舒服,但是他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仿佛融于地面。
身旁的所有人也是如此,那句话出口,都安安静静的不再开口,却也不曾抬眸,看过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