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延斌见状本能就想往后缩,可是不知怎么竟是动了一下,面上一喜,如某种动物一样,爬着就到了景晏的脚边,毫无人性可言。
她的肥手似是想要抓住景晏的衣角,然而刹那,她被击出数米,只见女皇没有丝毫动作,倒是她身旁的布衣年轻人面容严肃。
此刻她的手微抬,一眼便能看出刚才那事是她所做,不过卢延斌不敢怎么样,她缩了缩身子,目光看向女皇。
口齿在此刻都有一些不清晰了,只见她跪在那里,目光看着上方的景晏,如同一种乞讨的动物,只是为了一口吃食。
“女皇陛下!老臣也是为了城内民众着想啊!”
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觉着自己做错了,身为一个家里的人,肯定是先顾自己的孩子,有了多余才能给别人家的孩子吃。
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城守,做不了什么大善人,也是因此,她在这里生活多年深受民众爱戴,虽然经此一事。
街上的民众大幅度减少,甚至是有人直接不出门,其中意思她也明白,但是她依然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是这里的城守,那么她的心便要永远向着自己城池的人。
叶岚站在女皇身边,安城因为无水有多少人做了乞丐?有多少人受了欺负?
可是眼前之人呢?为了自己的城池,宁愿不要她人性命。
叶岚抬头看了一眼上空,只有棕色的屋顶,若是安城有水,那么定是人人都愿分享出去的,因为只有经历了苦楚,才能知道那种感觉。
感同身受和亲身经历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事情。
景晏的目光看向卢延斌,她说:“你是城守,本皇与你不同,在意的自然也不同,你只在意这一座城池的人,可我在意的是整个佘净王朝。”
她没有说对错,而是淡淡的说出了人做事的因由。
卢延斌跪在那里,浑身颤抖,目光却是惊疑不定,那位男子的手上拿着炉子,见此情形也不敢放下。
他其实很怕的,对于女皇陛下,心中肯定有那种向往,所以才会答应城守的要求,可是现在,他却是心生悔意。
景晏抬头的时候,看他的手颤抖着,淡淡开口:“你就拿好炉子,什么时候炉子碎了,那你便可以离开了。”
话落,她又道:“若是被本皇发现你故意为之,那么你日后便可永远留在这里了。”
说完,她看向地上的卢延斌,对方在听见景晏那话的时候身子就不住的颤抖,现在更是心中害怕。
她的心里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可是护好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人的本能吗?
再次抬头时,只见女皇的眸子看了一眼身后之人,下一刻那人开口,她的声音冷淡,似是毫不在意,她说:“若安城有水,你们这里没水,你会如何?”
一句说完,没有丝毫停顿她再次开口:“若是安城因为自己要活,一点水都不给你们,你会如何?你们这个城池会如何?”
这位城守的心思是一定的,她的主意不容更改,她认为重要的事情,正确的事情,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卢延斌听着那人的话,虽然身穿布衣,却是脊背挺直,似是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好女儿,说这话时眸中隐有痛意。
所以……
她抬头的时候,有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伤心,她爱民,所以总是本能的忽视掉其他人,不过此刻,内心仿佛重锤砸过。
“你的城池……”她的话语犹豫,却是说不出口。
她可以狠心不管其他城池,但是却无法接受其他城池的人因为自己的视若无睹而死,而离开这个世界。
叶岚的眼睛没有看她,而是直视屋外,那里有淡淡的蓝色,但更多的是灰色,仿佛人的心情,她说:“安城的人没死,因为都做了乞丐,你想问屋子,是吗?”
说这话时,叶岚好像有了哽咽,不过她再次开口又恢复了淡定,她说:“因为不仅有人不给水,还有人卖房,现在的人为了一口吃的,宁愿把房卖出去也想活着。”
卢延斌只是跪在那里,可心里却是不同感觉,之前的害怕,瑟缩仿佛通通消失,眼里留下更多的,是心疼与不知所措。
正当屋内一片安静时,“啪嗒”一声,炉子碎裂,里面滚烫的热水洒了出来,不过他却是不敢动,目光紧张的看着女皇陛下。
景晏偏眸看过去时,对方就是那样的惊恐表情,她皱了皱眉,淡然开口:“水已经凉了,不烫。”
男子不敢开口,却是认真感受了一下,眸中茫然一片,不知道刚才那么烫的水,现在怎么会变成这种温温的感觉。
景晏开口:“既然炉子已碎,那你便离开吧,只是今日之事长个教训,别再做什么傻事,没用。”
男子闻言扑通跪地,出口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强撑:“谢女皇陛下!谢女皇陛下!谢女皇陛下!”
一口气说完他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不过却是不敢移动,景晏抬手挥了挥,他才往门口走去,不过刚刚迈过门坎,就听见了女皇陛下的声音,他一个激灵转身。
只见对方看着自己,神色认真:“本皇的凤君纪铂染是容不得别人给他受委屈的,就连本皇也不行。”
说这话的女皇陛下与方才有很大不同,好像是有了笑意的原因吧,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叶岚也看了她一眼。
一路上从未见对方说过话,也未见对方笑过,原来只有京城的凤君才能做到吗?
想着她眨了眨眼,不知道城守府外的丞相公子是怎么回事。
男子听见那话,本能的狂点头,见女皇陛下点了点头,他才迈步往外离开,可是刚刚过了拐角,他就跑了起来。
屋内的景晏看向卢延斌,她说:“安城无水只是一点,还有其他地方,你是想要周围城池的人全部死光,独留你一城,才会开心,才会应你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