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没有出声,只能听到那细微的呼吸声,就在我有了睡意,他忽然开口:
“茴子!”
“嗯?”
我闭着眼睛鼻管里窜出一股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忽地东子从床上坐起,那灼灼地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不得已睁开眼睛,我知道这小子想说什么,可这次和其他次不一样,我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所以这次我打算一个人去。再者说了小癞叔是我最亲的人,他有难我不能放任不管,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只不过得我一个人去。
东子许久没出声,我也没出声,我们俩僵持了好久,可最后还是我出声:“东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茴子,我们是哥们?”
“就是因为是哥们,我才不愿意你去,而且这件事不能告诉瑶瑶,我怕她会跟着我去西藏!”从兜里抽出一根烟,『摸』了半天火可没『摸』着,只好将烟塞回烟盒里,闭着眼睛不放心地说道。
瑶瑶的『性』子我们最熟悉不过了,这要是说了,那肯定会跟着我们去,就算不明着跟,也会背地里跟着去,瑶瑶那丫头,虽然看着乖巧听话,可一旦遇到事,就固执地谁也拉不动,之前我没觉得,可在湘西和银川,我实在是服了,看着挺听话的丫头,可到了关键倔得跟头驴一般,我是没办法。
这次若是去西藏,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跟着去。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东子也有同感,好半天没说话。
他将胳膊枕在脑后,过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茴子,对于你而言我于晓东是什么样的人?”
“刚开始与你没接触之前觉得你小子不靠谱,可时间一长,发现你小子挺重义气的,虽说你身上有一箩筐的缺点,可你比我们任何人都真诚,顺子说过,你小子身上有令人心安的气质,而正因为这我和你才能交心!”
“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乖乖待在北京?”东子斜睨着看了我一眼,只不过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我暗中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你还是要去?”
“你觉得呢?”
将问题又踢回我这边,他望着头顶那厚重的吊扇闷声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东子:“这次肯定不比前几次,你当真要跟着去?”
“那当然,我们是铁哥们不是!”
东子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动了动嘴唇笑道。
看来这小子不死心了,我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东子见我不说话,便『摸』了一根烟点了火,那微弱地红点一明一灭,房间里顿时充斥着呛人的烟味,我扭了头看了看东子,发现这货只是默默盯着头顶吊扇不出声,喘了一口气背对着东子,握着胸口的那个香包脑子一片清明,过了没多久,东子的鼾声响起,我下床替这小子盖了被子,听到他低声咕哝,心里忽地一暖,这小子睡觉还不老实。上了床枕着胳膊听着屋外那呼啸的风声,那困意慢慢席卷而来,夜里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周围是寂静无声的,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真相到底是什么,那神秘地域到底隐瞒了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因为昨晚睡得迟,早上睡到八点才醒,起身收拾了床铺,踢了一脚正在睡梦中东子,这小子的起床气极重,我这刚离身这小子的连环腿便踢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见没踢到我顿时破口大骂。我也不理会这小子,出了东院去洗脸,母亲在院子里择菜,见我起来便拍了拍旁边的石凳子让我坐下:
“小宝,你给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你小癞叔的消息了?”
我心里一惊,暗想母亲怎么知道,录像带应该昨天晚上才看的,按理说母亲不可能知道才是,母亲见我不说话心里便急了,她放下手里的菜神『色』凝重地对我说道:“小宝,妈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孩子,心里一向有数,不告诉妈有关你小癞叔的消息是怕妈担心,可小宝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你小癞叔将我们接到这儿,我们估计这辈子就窝在马家村了。所以妈希望你告诉妈,你小癞叔是不是有消息了?”
“妈……”
我不想说,可看到母亲面『露』悲戚的脸心里不好受,从小癞叔失踪后,母亲几乎没睡一个好觉,这些我都知道,可眼下那盘录像带里的地方到底在哪,我都不清楚,更不用说其他了。东子顶着自己那鸡窝头从东院出来,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说:
“玉姨,今个吃什么呀?”
母亲背过去擦了擦眼泪,面带笑容地看向东子:“晓东想吃啥?”
“玉姨烧得酱肘子,麻辣香鸡,云春花卷,火烧豆腐……”
“差不多得了!”我踢了一脚这货给他使眼『色』,母亲却没有恼怒,端起洗好的菜边去厨房,东子贼兮兮地凑到我跟前:“茴子,你小子又惹玉姨生气了?”
“没有啊……”
这货有些不相信,捏了一块软糕塞进嘴里嚼了几口道:“切,你小子的脾『性』我还不了解,肯定你说了什么才惹得玉姨不高兴的,茴子,不是哥哥说你,有时候你还是得变通,虽然你做事稳重,可你闭嘴不说,我们也干着急,对了,录像带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有些发愁,录像带最后说出了一个重要线索,是消失依旧的灵虚佛塔,而这灵虚佛塔到底在哪我们都不清楚,若要寻找小癞叔,那首先要弄明白这灵虚佛塔的来历。
想到这,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东子那张胖脸说了一句:“吃完饭我们去德爷那一趟!”
“得嘞!”
说着东子又捏了一块软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便咽了下去。
洗漱好后,母亲也做好了饭,匆匆忙忙吃了饭,我和东子便赶往潘家园。车子刚停在大门口,一个熟悉地人影便扑了过来,我向左躲了躲才不至于被她撞翻,东子停好车走了过来,见梅朵一脸幽怨便笑了起来。
“呦,妹妹,谁惹你不高兴了?”
梅朵晃出一口白牙,笑嘻嘻地凑到东子面前。
东子见这个架势,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想被这小狮子再咬一口,梅朵伸出白嫩的手掌看向东子甜甜地说道:“胖子哥哥,我要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东子挠了挠头看向我。
我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见梅朵缠着东子,我便扔下他们进了潘家园。
进了院子,德爷正在给人掌一件青花大罐,看见我便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我整了整衣服便进了正屋,我站在那人身后,看着面前的青花大罐,东西倒是好东西,只不过这『色』有些浮,做工很是精细是件好东西,德爷看了一眼便不看了,扭过头问我:“宝小子,你能断出这东西是哪一朝的?”
“明成化七年的青花大罐,看这造型大气雍容应该出自官窑,不过东西的『色』有些浮,估计是刚出的一批瓷器。”虽然我对瓷器的鉴别能力不如玉器和翡翠,可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点,况且这阵子的青花被炒得很热,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我看了看德爷,发现他只是闭目养神,而我身前站着的人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东子闹哄哄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怒意的梅朵,小姑娘脸拉得那叫一个长,看到这人这番模样,东子撇了撇嘴。
那人愣了有一会儿,觉得有些丢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德爷睁开眼睛看了这人一眼道:“这东西你拍了多少?”
“两……两千万……”
“胡闹!”
德爷猛地站了起来,盯着那人的脸脸『色』阴沉的吓人。
我和东子吓得不敢出声,而梅朵安安静静地也不敢闹腾。
那人见德爷动了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德爷,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老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老六,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难不成你要被那东西缠上才肯死心吗啊,当初五猴子怎么死的你忘了……”
听到这我才明白了,原来这人是去了黄鼠坡,怪不得德爷生这么大的气,原来是动了歪心思了。
德爷看也不看那人,只是那手一个劲地抖动,那人见德爷脸都气白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东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上前倒了杯茶递给德爷:“德爷,您老先别动气,喝杯茶消消气!”
“……”
接了我手里的茶,德爷狠厉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反正我的话都说了,听不听那是你的事,你若是还敬我,就别动不该动的心思,行了,瓷器也拍了,你自己看着办,我管不了你了,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找我帮你整那烂摊子,我话搁在这,你滚吧!”
“谢德爷!”
那人欣喜地抬起头,将瓷器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箱子里,朝着德爷磕了磕头便喜滋滋地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