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殿下吧。”
花成云不说还好,此话一出,明显感觉老姐揉捏上药的手劲儿骤然加大,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开门。”花醉漓面色有些冷,她垂下眸子站起身,推开门却是一愣“是你。”
“你……成云公子?”千媚手捧着放有糕点和茶水的托盘站在那里,她看见花醉漓也是一愣,觉得对方眼熟像是认识的成云公子,但那套白色裙衫却又显眼异常。
“你是千媚罢。”对于这个喜欢天马行空的小姑娘,花醉漓是有几分好感的,她柔了眉眼,侧过身“成云在里面,我是他姐姐。”
“哦,难怪。”千媚走进来放下托盘,转头朝花成云道“成云公子,我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早在听见她们对话时,花成云已然端正地坐起,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顺了顺长发,靠在软塌旁想拿起手边的折扇,却觉得这样轻浮又放下了。
“咳,我没事。”
“没事就好。”
千媚显然没有他那么忸怩,转过头朝花醉漓道:“您就是花家的大小姐吧,太子殿下想见您。”
花醉漓脸上笑容有一瞬间僵硬:“好。”她把还未涂抹均匀的草药泥放到千媚手里,“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成云上药。”
大门关闭的声音令花成云身体一颤,他看着手捧罐子的红裙少女,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忐忑,还有几分……期待?
“你们姐弟好像啊。”
千媚拿着罐子,坐到花成云身边,纤纤玉指点上一些嫩绿的药泥,细细涂抹到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眉目七分像,身形也差不多相仿,要不是那身襦裙,我差点把她认作你。”
“因……因为我们是姐弟。”柔若无骨的小手缓缓摩擦过伤口,带来一阵又痛又痒的酥麻感,花成云想要收回腿,却不知怎么的,左腿根本不受控制,额头开始上升热气,他侧过脸,只能被动承受着这种折磨。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也只是前几个月开始,我们……才有些彼此的秘密。”
“这样呀。”
千媚把最后一点草药泥涂抹到伤口上,轻轻吹了吹。
“不、不用了。”花成云原本沉浸在与家姐生疏的哀伤中,但见千媚拿起纱布要抬起自己左腿,思绪瞬间回神,他双手不停后推移动着身子,脸色爆红。
“男女有别,而、而且你又是太子殿下的人,我怎么能……”
“放心好了,我在东宫毫无地位可寻,跟个小丫鬟差不了多少。”
千媚看着他,突然直起身与脸色如红烧虾子的小少爷鼻尖对鼻尖,眼神戏谑,“成云公子,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女子柔软的媚香萦绕鼻尖,花成云使劲儿侧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墙缝里。
“怎怎怎么会,小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看上你……”
“对啊……所以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窗外的叶,掩饰了两人眼底或忸怩、或轻嘲的神色,
而另一边,花醉漓一脚踩上了鹅卵石旁成双成对的树影。
凉亭上,男子一身白袍摇曳,他手指修长拨动琴弦发出潺潺如流水般婉转清脆的声音,她听得出,这是先前为了安抚赤蜂时,她弹奏的曲子。
“手腕下压,指节放松,拨动第二根弦音时你弹错了一个调子。”
“殿下找臣女来有何要事?”
花醉漓没空听他磨磨唧唧,遮住眼底的不耐烦,问道。
梅濯雪转手把桌上的青桐古琴推到她面前,眼中含有某种深意,“你把在鼓楼弹奏时的曲子再弹一遍,可好?”
“可是殿下……”
“就当是为了换取蝉茫赤蜂的线索,毕竟你现在毫无头绪,不是么。”
脱口而出的拒绝被他当机立断的堵住,花醉漓不再言语,坐到他对面抚摸桌子上的古琴。
梅花灼灼,如血艳丽。她手指轻抚琴弦上,悠扬的琴音倾泻而出,她微低着头,却也能感知到对面的男人站起了身,缓缓绕到了她的身后。
他要干什么……
花醉漓皱起眉,可手下琴音依然没有停止。她弹着,忽然感觉有温凉的指尖慢慢抚摸过她的发丝,一下一下,是极尽的轻柔和温存。
可她的身形却蓦地一抖,前生也是这样,只要她的言行举止使他满意,他就会如此抚摸她的发,就像心情好时随手逗弄的宠物。
那时为了逃走,她极尽的配合他,可现在……真是恶心!
花醉漓眸光寒意涌动,她伸手猛地推开身后人,力量之大,让梅濯雪连连后退一头撞到柱子上。
“放肆!”
隐藏暗处的北星飞身跃出,一把长剑直直抵在花醉漓的脖子上,“敢对殿下不敬,你想死么!”
花醉漓同样冷冷地注视着他,“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贵为皇子,难道不知道此等礼数。”
“你!”
“好了。”
梅濯雪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他伸手抓住抵上她脖颈的剑,慢慢压下去,看着那清冷如寒星的瞳孔,他幽凉地笑了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乖,别动。”
手下加大了力道不许她挣脱,梅濯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到她的掌心,“事情闹得大,背后之人肯定坐不住,与其主动出击,不如守株待兔。”
花醉漓挣脱出他的掌心,“多谢殿下提醒。不过还有一事臣女想向殿下禀明,成云伤了腿,恐无法再陪殿下身边,请您恩准他回家休养。”
“好。”
纤细的身影离去,北星搀扶脸色苍白的梅濯雪重新坐下,“殿下,我们辛苦调来的情报为何要给她,利用这次机会,或许能反将三皇子一军。”
“北星,你知道吗,孤现在才明白,为何所有事情都已经重新开始,可她对孤依然横眉冷目。”
“原来,她跟孤是一样的。”
北星没听懂他的呢喃,有些愣愣的。
“不过没关系。”
梅濯雪眼神执拗阴沉,伸出大掌重重压在琴弦上,就好似要将谁收拢在手心一般,同是重生又如何,她是他的,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