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医生和刘璃一左一右护在担架的两边,急救员和几个民警小心翼翼的抬着,尽量以最小的振动幅度前进。
大家都很紧张。
胡医生:“放轻松,别绷得太紧,太紧张反而容易失误。”
他一边安抚大家,一边引开话题。
“这场连环车祸可真是有点神神叨叨的,”他说,“这个地方能同时凑齐出事的各方也是相当不容易吧,平时有谁还会开车往这里来。”
“可不就是这样,交警也说,出事的这几方哪怕是按照剧本来拍,都未必能凑得这么好。”
“大货车司机好像不是本地人吧?”刘璃说,“他的口音跟我们不一样。”
“对,外地的,来这里的第三天,”民警说,“听说是卸了货没收到钱,所以滞留在这边,舍不得住旅馆,又怕油耗子偷油,就干脆睡在车上。”
“哪知道会碰到这样的事。”
“那对偷情的狗男女也一样,估计是没看到前面不远处停了大货车,想着这个地方偏僻得很……”
“这也就算了,大货车司机压根也没听到啥动静,他说他睡着了,突然间砰的一声响,他感觉自己的车在动,还以为是地震了……”民警说,“忘了说,他老家是四川那边的。”
刘璃想起了大货车司机那张难以形容的脸。
“他还刚醒,又听到duang的一声响,这才看到那辆面包车翻起滚子来……”
“听您这么说,车祸不是因为大货车引起的吗?”刘璃多问了一句。
“根据痕迹来看,我们现在初步判断是面包车撞到了停在路边的小轿车,将小轿车推进了大货车车尾,之后又连续侧翻……”
所以副驾驶的伤者才会那样严重。
“那大货车会需要承担责任吗?”刘璃问。
“当然需要,第一是违停,第二是未设置警示牌,也没打开双闪,划分下来怎么也得有个次要责任吧。”民警说,“这样的事,如果是民事纠纷,反正不是次要责任,就是五五责任,好在他们这种大货车保险都买得齐。”
刘璃没再问什么。
但她假装疑惑的问:“那里怎么会有这种钉耙在呢?是有人故意扔在那里做陷阱的吗?”
“可能是以前的护林员扔的吧。”民警说,“都生锈了。”
“这种钉耙,是不是用来挖坑特别省力,也许他本来想挖个坑。”刘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有点发毛。”
听了她的话,胡医生露出了然的目光,助攻说:“妈呀,不会像悬疑剧里说的那样吧,那里看起来可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呀,好怕怕……”
刘璃抬头,看到了胡医生冲她挑眉的笑。
胸外科、心外科、呼吸外科、还有神内科……这几个科室的医生再一次汇集在急诊抢救室了。
胡医生揉着肩膀笑:“刘璃,要是那个地方真的挖出尸体来,你这招谋杀案件的体质可真是绝了。”
这都是后话了,因为他们终于可以超时下班了。
急诊科医生最幸福的一刻,就是下班的这一刻。
她首先回宿舍睡了一觉,直到中午才被饿醒。
食堂大妈给她留了红烧肉,还留了一个超级大的鸡腿和一盒喜糖。
“我儿子结婚啦,小刘医生,”她喜滋滋的说,“不好意思把你这个师父给落在后头了。”
“恭喜恭喜。”刘璃由衷的祝福说。
“多亏了你。”食堂大妈也由衷的说。
刘璃吃饱之后,不慌不忙的走去了地铁站。
有人在身边窥探她,但不是无时无刻的,比如现在,在自己身后不远,有个已经出现过三次的年轻人。
刘璃坐上了二号线,又换乘了四号线,等她换乘回二号线时,她确信这个小尾巴被甩开了。
这才去储物柜里取出了自己要的东西。
丁律师无疑是个很敏锐的人,资料不但全面还很有重点。
秦晚意,大学毕业,曾出国两年,目前名下有一家投资公司、一家科技网络有限公司、还有三家连锁花店。
除此之外,她名下没有任何房产或者商铺等不动产。
和她弟弟秦建青完全不同。
值得关注的是,当日她对刘璃说,李家将会吃李晶的绝户。
但从这份资料里看,她当时只怕是在撒谎。
李晶的妈妈,那个被毒狗镖射中后死在当场的贵妇是她的姨妈。
她和李晶,是嫡亲嫡亲的表姐妹。
如今李晶父母的遗产已经在李氏当家人的调解下分割完毕。
除了李三原有的李氏股份由李家代持以外,其他不动产、分红、收益,以及李晶继承的其他小公司,目前是由秦晚意的妈妈进行代持的。
至少这份资料里,看不出李家吃绝户的迹象,反而是秦晚意的妈妈由此获益良多。
抛开这些硬件,光从软实力来说,秦晚意会两门外语,精通三种乐器,还曾是学校话剧社团的台柱子……
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太过急切和浅薄了。
她到底在图谋自己什么?
或者说,她在试图用自己向谁证明什么?
李倩对她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于是李池的电话打过来时,刘璃难得的犹豫了一下。
最终,她还是任电话铃声一直响到结束。
第一,她不想因为利用李池而让李池觉得自己有希望。
第二,李池太容易被人利用,不管是被自己还是别人,他的存在,和故事里的“萧何”有点类似,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慢一点也没关系,至少会稳一点。
之后,她稍作整理,又去药店买了一瓶杭菊和一瓶麦冬,去拜访了出院修养的高教授,那位中学学校着名的心理老师,高校着名的心理教授。
高教授被仇玥一刀插中脖颈,声带受伤严重,极有可能将会终身告别讲台。
刘璃到的时候,高教授正在书房整理资料。
她现阶段的交流方式靠的是笔。
“刘医生,多谢你来看我,我还没有亲自向你道谢。”
短短一个多月,高教授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和第一次见面那种神采奕奕比起来,显得虚弱颓废多了。
她将之前整理的资料垒到一起,伸手示意刘璃坐在自己的对面。
“高教授,我想和您聊一聊江佑。”刘璃没有拐弯抹角,“他说我有病。”
刘璃取出了两张画,正是江佑上次画给她的五张其中之二。
哪知高教授还没看画,就飞快的写下了一句话。
“江佑说的有病,并不是生病的病,在我的理解里,他说有病,是说的有危险。”
“刘医生,江佑是在告诉你,你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