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家属的同意后,林彦儒采集了他们的唾液进行鉴定。
从家属的口里,林彦儒听到了最详尽的当年。
“我时常在懊悔,那天不应该约朋友一起去爬山,不跟他们一起,家明……家明可能不会出事的。”柳湘说。
当年,梁家明和柳湘已经拍好了婚纱照定好了日子结婚,两家都是本地的,没有彩礼嫁妆什么的困扰,婚房也是两家一起买好的,梁家出了首付的三分之二,柳家出了首付的三分之一,写的小两口的名字。
“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明,我和家明本应该过得很幸福的。”柳湘说,“如果家明不出事的话。”
林彦儒再次多看了她一眼。
这段开场白不会是毫无缘由的。
但他没有打断柳湘的话。
七年前,梁家明愤而离去的原因,是另一对情侣打牌的时候不守规则,因此和对方有了争执,而柳湘因为是这次活动的发起人,所以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想着家明是自己人吃点亏认个错算了,结果梁家明指责她胳膊肘向外拐,因此和她吵了起来。
“我当时觉得很难堪,就赌气说让他走,这个婚也不是非结不可,结果他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朋友给他打电话也不接,我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也不回,我回家找他,他也不在家里。”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梁家明还没有回家,柳湘就和梁爸梁妈一起报了警。
“当时警方和我们一起查了监控,发现家明下山了,他站在路边打车,但过了几辆空车他都没坐,走路去了公交站。”
“但他也没坐公交车,因为前后所有的公交车里都没有找到他。”
“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出现的画面就是公交站的监控里,他一直回头张望,我想他肯定是在等我追上来。”
梁妈妈拍了拍柳湘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山里我们找了两次,前后发动了三百多人帮我们找,都没有找到。”梁爸爸说,“不过在第四天,警方说找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他说当天下午他送的有位乘客很像我儿子家明。”
“就是我儿子失踪的当天下午,他说他送一个乘客从北高峰山脚下到市客运南站,那个乘客就是家明。”
“他认出了家明的照片,形容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什么的,也确实像是我们儿子。”
“但这是最后见到我儿子的人,之后没有人见过他,他的身份证、银行卡这几年来都再也没用过了。”
梁家明从此杳无音信。
但离奇的是,半年后,有一对情侣在北高峰山脚下的露营场地里露营时,遇到了来自梁家明的托梦。
“托梦?”赵坤惊讶的反问,“梁家明失踪前认识这对情侣吗?”
“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柳湘说,“我们所有的朋友都能确定这一点。”
她回答得很快很坚定,林彦儒从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嘲讽的表情。
“托梦的情形是怎么样的?”林彦儒特意问。
“小情侣说,她梦到一个男人,脑袋上有血,这个男人说他叫梁家明,他被人害死扔在山里,他说他死得冤枉,还说,害死他的人大家都认识,是跟他生活在一起的人。”
柳湘脸上嘲讽的表情更明显了:“她们虽然没点名,但实际上说的是我。”
……
林彦儒申请调阅了当年对“梁家明失踪案”的调查卷宗。
在这对情侣因为“托梦”报警后,警方又组织了一次搜山。
这一次的搜山范围更大,包括了现在发现尸体的山谷,但搜山的当天,北高峰出现了春天很难出现的“返潮”现象,大家无功而返。
而就在这次搜山之后,警方再次接到报警,这次,被托梦的人是梁家明的大学同学。
这位大学同学说,她做梦梦见梁家明从水里走出来,湿淋淋的走到她家里告诉她,他是被出租车司机害的,尸体扔在客运站附近的运河里,现在被陷在运河下游的沼泽里。
梁家明失踪案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老大,你信托梦吗?”赵坤不相信,“我觉得就是疑心生暗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彦儒不置可否的说,“梦是每个人潜意识的投射镜像,就像所有的口误都是潜意识的真实流露一样。”
他说:“当年对柳湘的经济情况并没有进行详细调查。”
柳湘的经济调查里只有当时的财产情况和流水情况,没有更细致的内容。
“嗯,当时两人共同的账户里有五位数,是两个人的共同存款,两人名下共有一套房子,各有一辆车。”赵坤说,“经济条件可以,这还不够吗?”
林彦儒抬起头:“柳湘曾强调过两人的彩礼嫁妆没有问题,她越是强调,我们就越应该慎重查一查。”
“林队,你是认为?”赵坤,“梁家明当年根本没有走出过北高峰?”
“对,”林彦儒说,“这才最合理。”
如果是死在其他地方再被抛尸,1米78的个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带走的。
“但从卷宗里来看,当时的调查指出,不管是柳湘还是出租车司机,都没有杀害梁家明的可疑。”
七年前,出租车上并没有统一安装监控,但出租车司机认出了梁家明的照片,还描述出了当时梁家明的行为举止,从行车轨迹、司机的背调、以及司机与柳湘之间的联系等各个角度,都没有发现异常。
已经直不起腰的肖哥:“林队,现在确认,我们一共找到了三具白骨。”
三个死者。
“三个男人,年龄差不多,身高差不多,”肖哥下了个结论,“如果是连环杀手,那他的审美很统一。”
“确定死因相同是吧?”林彦儒问。
“对,”肖哥拿出一把锤子,“都死于铁锤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