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突突突”的跳个不停,跳得他手抖气也不稳。
他摔了手里茶杯,又忍不住摔了一个配套的茶壶。
“给我接网警大队的电话。”
“打了,说是已经安排下去了。”
“给我接陈院长的电话。”
“试了,无人接听。”
“打他办公室内线。”
“办公室说他在开会。”
“继续打。”
“是。”
……
老朴家。
“儿子,高院的意见出来了没有?”
“爸,你瞎打听什么呀,”小朴,“我们有纪律的。”
“说得好像我没上过班一样,”老朴嗤之以鼻,“你老子我上班的时候,你还是一个细胞。”
“爸,你想说啥,直接说行不?”
“高院的老瞿,年轻的时候是个刺儿头,年纪大了,也还是个刺儿头。”
“爸,那是我直属领导的领导,你就……”
老朴打断了小朴:“想立案,去找他,让他知道有这个事就行。”
“爸,我能直接去找吗?你儿子是哪根葱啊……”
老朴再次打断了他:“我咋生了你这个实心眼的木头,就你长了嘴别人没长嘴吗?”
“爸,您的意思是?”小朴,“那你在小河沟里支个招吧。”
“知道食堂大妈吧,”老朴说,“没有一个食堂大妈背后没人的。”
任何一个机关单位,食堂大妈都是谁谁谁的亲戚,最多拐个弯,是谁谁谁的亲戚的亲戚。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小丫头,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要不要下次见面的时候表个功?
一把年纪了,表功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还是跟老伴表表功得了。
“老伴,女儿同意去相亲了。”
“真的,哎呦喂,那我去找人去。”
“哎,先别走呀,那个,我想吃面条了。”
“吃吃吃,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吃,你的五脏庙就这么娇贵,非得要面条伺候?锅里有剩饭冰箱里有剩菜垫吧垫吧得了……”
……
市公安局网警大队。
某人的手在抖。
满屏满屏一眼刷不到头的“屈建军”、“胡格”、“郑荣”、“冤案”,让人触目惊心。
“确认键”就在手指下,但这根手指重若千钧。
他拨出了一个电话:“领导,形势是不是有点不对?”
之后,他又拨出了另外一个电话:“老婆,咱儿子睡午觉了吗?”
……
局长办公室。
“哈哈哈哈哈……”汪副局长说,“领导,好消息……官网都瘫痪了。”
领导悄悄的将茶杯拿到了离他远一点的另一边。
“这是好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汪副局长,“夸局里的人太多了,夸您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简直是四朝归心八方来贺,人数太多,把官网都给挤瘫了。”
县公安局、市法院都快要被骂瘫痪了,唯独市公安局,那是一个差评都没有。
领导的脸色瞬间明亮了,谁能说这不是好消息呢!
“别说上一届,就是往前数三届,没有一届领导班子有这种荣誉,”老油条汪乐得见牙不见眼,“领导你太牛b了!”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瞧你飘得。出了这个屋子,你给我稳重点。”
“是是是,那不是就在您面前才放松的么。”
“诺,你要的申请,赶紧去办吧。”领导挥了挥手。
“行,领导您真是雷厉风行,能跟着您学习,真是我……”
领导赶人了:“行了行了,赶紧办事去,稳重点。”
“领导,那我徒弟林彦儒的案子,怎么办?还由着他们办?”
领导要想一想:“我斟酌一下,明天早晨再说。”
“哎,行嘞,等您的决定,我和我徒弟,那可都是您的人。”
出了办公室,老汪保持着神秘的笑容进了调查组。
“准备准备,抓人。”
……
网警大队某人的电话还没挂掉,已经有人带队来了。
“举起双手,离开座位,这是命令。”
“报告,是我给汪副局长打的举报电话,我想戴罪立功,我是按照我队长的命令……”
被他点名的某人瞬间弹起。
“别动!”立刻有人在他身后将他压在墙上动弹不得,“举起手来。”
“我……我也要戴罪立功……”
……
询问室里,省厅的人正坐在赵坤对面。
“林彦儒在失踪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大哥,这都已经第三遍了,我再说一遍,林大队长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带早餐,我家小区边上的肉包子和豆浆简直是一绝。”
省厅的人:“根据你最近的行动轨迹,你的轨迹和其他同事的有很多重合,你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市局同事小蒋和老卫的身边?”
“是不是接到林彦儒的命令公器私用,在没有手续的情况下私自调查其他警务人员?”
赵坤:“拜托,大哥,您能不能专业点,我们本来就在一个地点上班,上班下班也就这么几条路。”
“这怎么就算是在调查其他警务人员呢?难道别人和我同路就是在调查我吗?”
赵坤抑扬顿挫的说:“还有,我得提醒您,林彦儒林大队长现在是失踪,他的失踪还没定性,不要给他扣什么公器私用的帽子,大家都是警察,措辞还是严谨点,以免让人看笑话。”
……
肖哥的对面,也坐着省厅的人。
“详细的展开说说,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提出的第二次尸检请求?”
“是这样的,领导,这就要从专业上开始解释了,”肖哥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的专业来,“腐败性绿斑又叫尸绿,是尸体皮肤上出现的污绿色斑块,它是腐败气体中的硫化氢与血红蛋白结合成绿色的硫化血红蛋白所呈现出来的尸体症像……”
一分钟后……
两分钟后……
“噶么,我给你画张图更直观,哎,您给我备点纸和笔……”
三分钟后……
“事么就是这么个事,所以我向局里打了个报告,又赶紧办了手续,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省厅的人:“这么说起来,第二次尸检就单纯是你们法医的主张,林大队长有什么建议吗?”
“大队长啊,他有没有意见我不知道呀,”肖哥回忆说,“他当时忙着交接工作呢,再说,这个也不需要他的意见。”
“那么这些天以来,林大队长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肖哥思索着:“那肯定不一样,从队长到大队长,官大一级压死人,那肯定更有距离,也更显得威严了。”
“您别说,自从他升职以后,见面也少了,居然觉得他变帅了……”
又六分钟以后……
“这些天我过得苦啊,值班室的床板这么硬,有时候还得跟赵坤挤一挤,哎呦,您是不知道,他睡觉打鼾响得哦,我是真的睡不着啊……”
……
出了询问室,肖哥和赵坤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段正耷拉着脑袋在发呆。
一看到他们回办公室,小段瞬间恢复了活力。
“坤哥,肖哥,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赵坤没有回答,反而问:“大队长有消息了没?”
“没有。”小段摇头叹气,“也不知道大队长现在到底在哪里?”
赵坤的视线转向窗外,是啊,林彦儒,大队长,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