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畜在抓夏膘的时候,孩子们也在疯长。
当然,这些主要都归功于奶制品,因其具有丰富的营养。
整个夏天,奶的产量丰沛,除了牛奶,蒙古人有喝不完的羊奶和酸马奶。
草原上的三种鲜奶之中,羊奶偏于温补,牛奶是平补之物,而马奶偏于清补,能清身体的热气,最适合在夏天喝。
新鲜的马奶,跟牛奶一样,香甜好喝,铁木真与其他蒙古人一样,不喜欢喝鲜马奶,更喜欢喝发过酵的酸马奶,因喝进肚子里,有一种气泡感。
由于孩子多,诃额仑和速赤吉勒不得不经常制作酸马奶。
用过早餐后,两个女人将有驹的骒马拴住,等马驹吃过奶,便把马驹拴在骒马身边,开始将马奶挤到皮桶里。
接着,她俩将皮桶里的马奶,倒入很大的皮囊中,为了将马奶中的脂肪分离出来,便把专门搅奶的长木棒伸进囊中,开始不停地搅动。
搅的时间一长,皮囊里充满了气泡,马奶就发酵变酸了,但还不能停手。
搅的次数越多,酸马奶的口感越好,可惜两个女人没有时间,诃额仑使用了蒙古人常用的,省事而简便的方法:将装着马奶的皮囊,捆挂在马鞍的两边,然后将马赶出去,马在奔跑过程中,马奶受到颠簸也可以发酵,到时将皮囊取回来就可以了。
发过酵的马奶,撇掉浮在面上的脂肪,当味道不怎么辛辣时,酸马奶就制成了,入口后有一股气泡感,同时还有浓郁的奶香味,由于含有一定的酒精,也是草原男子常喝的马奶酒。
酸马奶是凉性的,在炎热的夏天喝了,非常利尿解渴,是草原人最喜欢的饮料。由于营养物质多,一旦受伤造成流血过多,容易产生休克时,蒙古人还通过喝酸马奶,来迅速补充体力。
夏天的奶源丰富,却不易保存,诃额仑便将多余的奶制作成了黄油、奶皮子和酸奶干等奶食。
将新挤的牛奶,放在皮桶中静置一夜,到了次日,表面便凝结成一层油皮,这就是奶皮子,奶皮子熬制过后,就是黄油。黄油除了吃,还可以用于治疗伤口。
新鲜牛奶经过加热,撇去表面的奶油,凝固起来的东西,用马尾巴切割成片,晾干后就是酸奶干,由于太硬,吃以前要用水或奶茶浸泡一会儿。
天气很热,得开始剪羊毛了。剪羊毛也要把握好时间,天气过冷,羊容易感冒,天气过热,羊又容易中暑。
当蒙力克将自家的羊关在栅栏里,带着妻子和儿子,开始剪羊毛时,铁木真一家也忙碌起来。
铁木真带着哈撒儿、别格帖儿和别勒古台,负责将羊拉出栅栏,用绳子分别将前肢和后肢捆在一起,诃额仑和速赤吉勒则负责剪毛。
当皮毛厚实的绵羊剪去毛后,身子立即变得很单薄,连最小的帖木仑,也指着这些不伦不类的羊笑了。
当大家忙碌时,帖木格带着帖木仑钻进了羊栅栏,弄得两手一脸全是羊粪蛋,又成了大家的笑话。
剪羊毛要花费很多时间,由于一群孩子的参与,毡帐内外充满了欢声笑语,这是自也速该死了后,难得一见的欢乐时光。
剪完羊毛,诃额仑和速赤吉勒拿出家里的羊皮等皮张,用发过酵的羊奶熟皮,熟好后存放起来,冬天就可以给一家人做皮袍和皮被了。
在夏天,他们一家只吃奶制品,而不吃肉,即便有牛羊马死了,诃额仑也将肉切成条,晾在毡帐外面,放至秋天奶少时,才拿出来吃。
蒙力克一家也是如此,都在吃奶制品,阔阔出很久没有吃肉,很是有些馋,总是缠着阿爸,说要吃烤獭肉。蒙力克很是疼爱这个儿子,只得带着阔阔出、铁木真和哈撒儿上山。
地狗子已经还了,蒙力克也没有带猎犬,只得采用另一种方法,来捕杀獭子。
大的獭子洞前,都有一个活动的平台,獭子吃饱后,便在平台上嬉戏追逐。
如果发现嬉戏的獭子,蒙力克便让箭法不错的哈撒儿和铁木真,从背上取下弓箭,准备射击体形最大的公獭。
而他自己,则披上白色的绵羊皮,装成绵羊的样子,四肢着地,伏在草丛中,手里拿着白色的羊尾巴,在獭群面前不停地摆动。
前面提到过,獭子都非常好奇,尤其是胆量大一些的公獭,像野猫一样,对那些不停摆动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见到摆动的羊尾巴,它们便用后肢着地,一对前肢竖立在胸前,露出一幅呆萌的样子,盯着蒙力克手上的尾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
另一边的哈撒儿和铁木真,趁獭群将注意力转移到蒙力克那边时,便向前悄悄地移动一段距离,然后迅速射出手里的箭,当即有两只硕大的公獭,一头栽倒在地。
天气本来就热,猎到公獭时,披着厚羊皮的蒙力克,已是满身大汗,便赶紧脱掉羊皮,站到高处去吹风,以免中暑。
用这种方法捕獭子,效果很是不错,但天气热,太折磨人了,捕过两次后,蒙力克觉到太难受,再也不愿意去了。
他想了一下,便用一匹带驹的骒马,将上次借的那只地狗子,索性换了回来。
如此一来,两家人偶尔聚在一次,吃上一顿美味的烤獭肉,孩子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
而调皮的孩子,却有自己独特的解馋方法。
夏天的草原,绿草如茵,鲜花绽放,骑马从草原上走过,马蹄践踏之处,会弥漫起一股薄荷、百里香等花儿的清香味。
对于孩子们来说,花香味没有太多的吸引力,他们下了马,让马走在前面,自己却跟在后面,马过之后,立即会惊起很多蚱蜢,这些虫子的弹跳力大得惊人,在空中一阵乱扑腾,翅膀发出“嗒-嗒”的响声。
马后面的男孩子,则争着捕捉弹跳起来的蚱蜢,女孩子则采摘鲜花。
捉到很多后,大家便带回毡帐,男孩子用火烤蚱蜢吃,女孩子则将鲜花编成花环,然后戴在头上,这是夏天的孩子们,玩耍和取乐的最好方式。
有了地狗子和银鼠,两家人的孩子,还有另外一种娱乐活动。
毡帐里散发着奶制品的腥味,吸引了无数的苍蝇,在里面“嗡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还不时扑到人的脸上,让大家不胜其烦。
而地狗子和银鼠,都是捕虫高手,两只动物的身体灵活,反应速度又很快,只要发现苍蝇,便会骤然跃起,霍然从空中咬住苍蝇,往往一口一只,反应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铁木真和阔阔出觉得好玩,便带着一群孩子,将苍蝇往两者的身边赶,然后欣赏它们跃起并捕杀苍蝇的过程,一旦咬住了,孩子们一起大笑,没有咬住,也并不气馁,又继续赶苍蝇。
可是,不能将两只小动物放在一起,个头大的地狗子,随时都会攻击银鼠,铁木真怕自己的宠物受伤,自蒙力克一家有了地狗子之后,就不带银鼠过去了。
他们轮流在两个毡帐中玩,赶苍蝇累了,便开始比较地狗子和银鼠,争着说哪个捕苍蝇更厉害。
铁木真知道,自家的银鼠毕竟小很多,跳跃的高度不够,捕起苍蝇来,当然还是地狗子更胜一筹,但他有强烈的自尊心,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于是,哈撒儿、别格帖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和帖木格,都坚称自家的银鼠厉害。
而阔阔出的兄弟多,加上地狗子也确实技高一筹,当然不服气,他们也坚持说,自家的地狗子更厉害。
两家的孩子,经常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每当这个时候,阔阔出便提出,要让两只小动物较量一番,看到底哪个厉害。铁木真听了,才不得不说自己的银鼠体形小,承认地狗子要厉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