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阿尔山,德薛禅和铁木真都很疲乏,在忽鲁的家里休息了两天,才继续赶路,回到了弘吉剌部。
这一次,铁木真的长白山之行,差不多用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离开乞颜部很久了,也想早点赶回去,于是让孛儿贴尽快收拾东西,准备三天后就回去。
回去的前一天,铁木真、孛儿贴带着狼孩、别勒古台和一群猎犬,去草原上猎了两只黄羊,然后在黄昏时分,来到了捕鱼儿海边。
狼孩用嗥叫声,唤来了公狼和母狼。
公狼表示歉意,说母狼不愿意离开故土,即便是不能生儿育女,也不想离开这片芦苇荡。
铁木真感到非常遗憾,还是将两只黄羊作为礼物,送给了两只狼。
四人站在那里,看着两只狼囫囵地吃掉了半只羊,然后将剩下的全部埋起来,才离开了湖边。
第二天,在德薛禅的安排下,铁木真、孛儿贴等四人,与六个弘吉剌人,全都穿上了女真人的服饰,孛儿贴还在脸上抹上了烟灰,弄成很难看的样子,一群人带着五只契丹犬,平安地回到了不儿罕山下。
六个弘吉剌人待了一天,便回去了。
孛儿贴带来了《六韬》、《三略》、《孙子兵法》等汉人的兵书,有空闲了,除了将这些书上的意思,讲给铁木真听,还将阿爸讲给自己的,关于汉人、匈奴人、契丹人和女真人有名的战例,也讲了一遍。
见儿媳妇长得漂亮不说,还知书达理,与普通的蒙古女子自是不同,诃额仑感到非常欣慰,便希望两人尽快生下一堆儿女,自己好帮忙照看。
家里本来就有能干的大娘和二娘,现在又多了一个贤内助,铁木真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乞颜部的振兴上面了。
德薛禅嫁女时没有张扬,但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娶了弘吉剌美女为妻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蔑儿乞人那里。
勇鸷好战的蔑儿乞人,没有忘记也速该的夺妻之恨,一直都在隐忍在等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以牙还牙,以暴易暴的机会。
夏季的一天上午,答里台来报:“铁木真,我们放在草原上马群,遭到了蔑儿乞人的抢劫,他们还走得不远,赶快将部落的人集中起来,大家去夺回马匹吧!”
大家回来了,当然希望铁木真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家畜和财产的安全,如果不派人去追赶,帮助叔叔一家夺回马匹,会让大家寒心的。
铁木真立即派人,迅速将附近能够骑马射箭的男人集中起来,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向出事的方向追去。
没有想到,他遭到了蔑儿乞人的暗算。
当铁木真一行人刚走远,猝然来了一队人马,直接向营地最中间的毡帐而来。
营地上只剩下了老人、妇人和儿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蔑儿乞人长躯直入,在自己的营地上撒野。
在恐慌之中,大家只好躲进自己的毡帐之中,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随时都准备面对蔑儿乞人的屠刀。
蔑儿乞人的目标,是铁木真的新婚妻子,马上劫持了两个男孩,然后让其带路,来到了孛儿贴的毡帐前。
正在毡帐外挤奶的诃额仑,见到了久违的蔑儿乞人,知道多年以来,一直都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为了保护孛儿贴,她很快就平静下来,立即挺身而出,走向了蔑儿乞人的首领脱黑脱阿。
“脱黑脱阿,你们蔑儿乞人来到营地,是不是在找我,我是诃额仑,现在就跟你们走吧。”
脱黑脱阿看了看风韵犹存的诃额仑,冷笑了一声:“谁要你这个已产了五只羔羊的老母羊,也速该当年抢了你,我们为了报复,也要抢走铁木真的妻子,这是他们父子俩的报应啊!”
诃额仑还欲争辩,脱黑脱阿已经指着旁边的两个毡帐,对身边的人说:“快去,将里面的女人,全部给我赶出来。”
如狼似虎的蔑儿乞人,立即钻进了毡帐,诃额仑眼前一黑,立即晕了过去。
毡帐里,正准备做饭的孛儿贴和速赤吉勒,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才知道外面是蔑儿乞人,却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在情急之中,速赤吉勒递给她一件袍子:“孛儿贴,赶快塞在肚子上,装成怀孕的样子!”
蔑儿乞人冲进毡帐,将孛儿贴和速赤吉勒带了出来。
看着孛儿贴那姣好的面容,脱黑脱阿眼前一亮,往下看时,发现肚子有些臃肿,好像已经怀孕了。
脱黑脱阿皱了皱眉头:“你就是孛儿贴?”
“我不是,你找错人了。”
“将两个孩子,押到前面来。”
蔑儿乞人将两个人质,押到了孛儿贴面前。
“孛儿贴,请如实回答,如果再撒谎的话,就杀了两个孩子。”
两个蔑儿乞人,立即举起了刀,架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
“孛儿贴,这可是你们乞颜部的孩子,作为铁木真的妻子,不可能为了自己,从而让两个孩子失去性命吧!”
两个孩子的性命,全在孛儿贴的口中了。
事已如此,她只好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是孛儿贴,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杀两个孩子!”
“孛儿贴,结婚才没多久,就怀孕了!”
“是啊,我已怀孕了,你们抢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放过我吧。”
“想得倒美,也速该当年抢了诃额仑,如今我们抢了他儿子的女人,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也速该这个死鬼。”
“可是,我已怀孕了。”
“哈哈,铁木真这条牤牛,其它方面不行,播种倒是一把好手。”
看着漂亮的孛儿贴,蔑儿乞人全都笑了。
“将这两个女人,给我绑了带走。”
就这样,嫁给铁木真近三个月的孛儿贴,便与速赤吉勒一起,被蔑儿乞人抢走了。
当铁木真带着人马,眼看就要追上蔑儿乞人时,蔑儿乞人根本没有进行反击,丢下马群就跑了。
大家开始赶着马,向自己的营地走去。
答里台看到失而复得的马群,非常高兴。
铁木真却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头,当想起狼群常用的“声东击西”之计时,他赶紧留下了少部分人赶马群,亲自带着大部人马,赶回了营地。
回到自己一家的毡帐时,他听到了一片哭声。
诃额仑已经醒过来了,正在放声痛哭,身边围着一群妇人和儿童,大家都想安慰她,却又找不到说辞。
看到大儿子,诃额仑捶胸顿足地喊道:“铁木真,都是阿爸和额吉害了你,孛儿贴被蔑儿乞人抢走了。”
铁木真明白了,自己果然中了蔑儿乞人的计。
不过,他仍然不相信,妻子就这样不见了,还立即滚鞍下马,冲进了毡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再也不见孛儿贴的身影。
铁木真失魂落魄地走出毡帐,便瘫软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再也听不清额吉等人在说什么。
他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在毡帐里躺了整整一天,什么也不吃,一句话也不说,使诃额仑感觉更加难受。
短短的一些日子,孛儿贴就征服了这个铁打的汉子,她白皙精致的面容,知书达理的气质,就像烙马印的烙铁一样,永远地烙在了铁木真的心上,再也抹不去了。
幸福的回忆,像夏天营地上弥久不散而甜腥的奶香味,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里;而残酷的现实,却又像一记尖锐的布鲁棒,敲得他痛苦不堪。
铁木真的心,开始隐隐地灼痛,无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了。